春乔死死闭眼,做好狠狠摔落在地的准备。
“砰!”
意料中的痛感没有来临,相反,身下是柔韧的触感。
“咳咳,你、你快起来...”
男子幽幽的嗓音再次响起,不过这次是紧贴耳边。
春乔耳根一热,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丰同随即捂着胸口缓缓坐起来。
“你一惊一乍做什么?怎么爬到墙上去了?”
不问还好,一问,春乔立刻叉腰理直气壮道:“夫人让我来送饭!喊了半天没人应,你去哪儿了?”
说罢不由打量对方身上衣服,发现是他常穿的小厮服,语气顿了下。
难道不是她想的那样?
丰同无奈叹气,“侯爷早早歇下,我去斋堂用了点晚膳,正准备回来熬药,就看到你——在墙上趴着。”
准确地说,是不太雅观地挂在墙上。
春乔脸一红,强撑道:“我、我刚从斋堂过来,怎么没看见你!”
“姑奶奶,竹林那边还有条小路,留侯爷一人在我不放心,这才绕了近路。”
这下春乔彻底偃旗息鼓。
看丰同还在揉胸口,她抹不开面子道歉,便一股脑将食盒塞到对方手中,仓促逃走。
远远的,听到丰同在身后喊了句“替我谢谢夫人!”
“哼,谁要替你谢...”
回去,禀报完侯爷的情形,末了忍不住加了句:“丰同让婢子替他说一声...谢谢您惦记着他。”
说完,春乔似是懊恼般径直冲出门去。
留下陈思思和其他人面面相觑:“这丫头最近吃炮仗了?怎么时不时炸一下。”
......
另一边,直到春乔彻底消失在视野,丰同才缓缓站直身体。
他面无表情走进禅院,轻轻推开其中一扇房门,将手中的食盒搁到木桌上。
不远处的木床上,空无一人。
隔天,陈思思一行人拜别主持,启程回府。
临走时,慈眉善目的主持忽然递出一枚黄色符箓,“还请夫人将这枚符箓送予马车中人。”
马车中人?
陈思思随着对方视线,看向侯府马车。
林君则先她们一步登上马车,难道主持说的是他?
陈思思有心想问,为什么老和尚不直接给对方?还有,这符为什么要给林君则?难道...有什么说法?
可惜对方没给她机会,递出东西,双手合十,大门一关。
陈思思只得将求助的视线望向娘亲。
贺茹南:“元清主持这么安排自有他的道理,放心,他不会害人的,或许是张平安符呢。”
陈思思想了想,似乎挺有道理。
林君则身体虚弱,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老和尚想结个善缘修修功德也是有可能的。
这么一想就想通了,陈思思吩咐春乔将符纸送过去,转头上了娘亲的马车。
顺带,让春乔把那只又肥又蠢的兔子也带过去。
哼,谁让他昨天对自己那么冷淡,她也是有脾气的!就让林君则和那只胖兔子作伴吧!
回城的路很顺利,不到午时便至城门。
陈思思和贺茹南腻歪了一会儿,想到暂时见不到娘亲,心里就闷闷的。
最后还是贺茹南催促,这才依依不舍跳下马车。
“你大哥估计这两天就到京,到时娘给你送帖子。”
陈思思答应下来,目送娘亲走远,这才慢吞吞往侯府马车那边走。
刚到车边,不及登车,不远处忽然扬起一阵尘土,接着马蹄“得得”的声音传了过来。
主仆几人下意识转头,定晴一瞧,一行人打马而来,当先扬鞭呵斥的是一位锦衣公子,座下良驹被他狠狠一抽,速度愈发快地向城门冲来!
他们的马车就停在路中间,所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到,一时忘了动弹!
“吁——”
“小心!”
陈思思被人从身后一扯,整个人跌跌撞撞倒向一边,接着被一条臂膀接住。
与此同时,骏马被狠狠扯住缰绳,头颅高高昂起,腾空的前蹄距离陈思思刚刚站立的地方仅有咫尺。
陈思思的冷汗瞬间流了下来,忍不住一阵心悸。
如果刚刚林君则没有拉开她,马很可能直接给她一蹄子!真是太惊险了!
惊魂未定之际,一道陌生的男声从头顶传来。
“哟,这不是忠勇侯府的马车吗?敢问车上坐的何人?”
明明做出那么危险的动作,马主人却拉着懒洋洋的语调,好像刚刚的事情根本不值一提。
陈思思顿时怒火中烧。
她待要理论,林君则却先一步开口:“刘宏卓,睁大你的眼瞧瞧,我是谁。”
锦衣公子哥明明相貌也算端正,偏偏一双眼滑溜溜转个不停,看着就令人不喜。www.xiumb.com
陈思思纳闷转头,难道林君则认识这人?
只见被称作“刘宏卓”的公子哥儿轻飘飘地扫了眼林君则,接着像是恍然大悟道:“哦,我道是谁呢,原来是表哥啊。”
表哥?
陈思思不敢置信地望向那人,这怎么看也不像对待表哥的态度啊!
转念一想,忽然灵机一动,凑到林君则身边,“侯爷,这是定远侯的儿子?”
林君则给了她肯定的回答。
不仅如此,这位公子还是定远侯世子。
陈思思顿时默然,看来这位世子和林君则关系并不是很好。
“表哥,好狗不挡道,何况快要病死的狗...让让路?”
“你!”
陈思思刚要冲上去骂人,就被林君则拉了回来。
只听对方沉静道:“若我记得没错,纵马驶入城门,等同闹市纵马,是要被施以笞刑的?”
这回换刘宏卓飞快变脸,“你——”刚要生气,似是想到什么,“呵呵,没想到,表哥都快病入膏肓了,还能记得律法。”
陈思思听不下去,这人和当初来府中的刘束卓完全不同,简直就是个混账!
哪有揪着别人的痛处死不放手的,何况这个人还是自家嫡亲的表兄?
“怎么?刘公子,是要我们立刻去报官吗?”
陈思思朝春乔使眼色,小丫头装作要跑开的样子。
刘宏卓狠狠瞪了她们一眼,紧接着带领身后的一众狗腿消失殆尽。
等他们离开,陈思思才气愤不已地骂道:“这是哪门子混账表弟!真不怕老天报应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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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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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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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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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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