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秀兰的话,陈思思“蹭”地站了起来,简直有些哭笑不得。
她老爹倒是没“动手”,结果直接把人撇下了。
林君则那种性子,这下肯定不自在得很,希望他没有气得晕倒。
陈思思想也没想要去找人:“阿娘,我先去瞅瞅,爹爹也真是的,人家好歹是个侯爷,还是个病人,怎么能就这样把人丢下?”
“你爹八成是脾气又上来了,若是你大哥在家还好些,能拦着点,偏偏昨日有急务出京公干去了...你将人直接请去花厅,娘去厨房盯着点。”
陈思思点了点头,脚步匆匆往外走去。
快到门口,忽然被贺氏叫住:“对了,你问问侯爷爱吃什么,遣个人来厨房说一声!”
“哎!晓得了!”
说完,人已经像只蝴蝶一样轻盈地跑了出去。
来到书房,里面果然静悄悄的。
这里平常就是个摆设,眼下更是悄无声息。
“侯爷?”
陈思思奔进花厅,发现里面空无一人,当下就有些着急。
正要返身出去找人,屏风后忽然传来熟悉的嗓音:“是夫人吗?我在这里。”
说罢,林君则从后面转了出来,陈思思瞧过去,发现他脸上仍是一派温和。
她顿时松了口气,接着才不好意思起来:“抱歉侯爷,我爹...真是的,怎么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不管?他脾气不太好,你别生他的气。”
林君则微微一笑:“夫人说的哪里话,若不是我身体不适,定要跟着岳父去见识见识,”说着,他轻轻垂下眼睫,笑容泛起一丝苦涩,“长这么大,我还没见过演武场呢。”
陈思思愣了一下,心脏像被刺了一下,毛毛的,想也没想拉住他的手臂,说:“这还不简单?走!我现在就带你去演武场瞧瞧!”
她疾走了两步,听到林君则放大的呼吸声,立刻放慢脚步。
等走出花厅,想起她娘嘱咐的另一件事,赶忙问道:“对了侯爷,娘亲问你喜欢吃什么,她好叫人为你准备。”xǐυmь.℃òm
陈思思怎么都没想到,如此简单的一个问题,林君则却忽然愣在了原地。
久到她差点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忍不住不安出声:“侯爷...可是我说错了什么?”
林君则轻轻摇头,再抬眼,脸上现出微微的茫然之色,他声音放的很轻,像是呢喃般说道:“不是的...我只是...不知道...”
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也从来没人问过他喜欢什么。
小时候,他偷偷躲在角落里,看见白氏拉着林正则的手,问他喜欢吃什么,想吃什么,然后将各色糕点放到他面前,芝麻糖的香甜气味飘满了院子,勾的他口水直流...那时候还知道羡慕,后来便连羡慕都没了。
他的娘,早就没了。
陈思思过了好半天,才挤出一个笑容:“那就都备上!厨房里几个大娘的手艺都很好,她们都有自己的拿手菜,张姨糕点做的一绝,她的红糖松饼我百吃不厌,你——肯定也会喜欢的!”
说罢,抓住林君则的手更紧:“现在,我带你去演武场!”
当他们来到演武场,陈元良正光着膀子练枪。
几十斤重的长枪在他手里,被舞得虎虎生风,鲜艳的红缨在空中利落地划过。
古铜色的肌肉上面布满一层汗珠,紧俏的腱子肉鼓鼓囊囊的,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疤痕。
林君则立刻定在原地瞧得目不转睛,陈思思轻轻放开了他的手臂,笑容渐收。
林君则比她想象中瘦太多,小臂几乎可以一手握住。
但是他刚进院子的瞬间,眼睛里忽然有了神采。
之前,他就算笑的时候,眼睛里面都像一潭死水。
陈思思毫不怀疑,如果他有一副健康的身躯,他一定会像她的父兄一样,征战沙场保家卫国,他会成为一个热血气概的英雄,会受到很多仰慕崇拜。
现在——虽然她做不到让他一下子好起来,但她可以让他试试。
“这是?”
“侯爷,想不想试试这杆枪?”
陈元良刚耍完一套枪,手里的兵器忽然就被抢走了。
来不及出声,就听到宝贝女儿对病秧子如是说,当即吓了一跳!
“哎哎哎!宝贝小心手腕!那杆枪很沉的!”
谁想下一秒,陈思思双手握枪,直接挽了个漂亮的枪花出来。
她眼睛像在放光,紧紧盯视着林君则,嘴角露出一抹肆意挑衅的笑:“侯爷!敢不敢试试?”
林君则只觉得沉寂多年的心脏“咚”地狠狠跳了一下!
他浑身的血液开始变烫,身上罕见地有了汗意:“有何不敢?”
说罢,那只黑沉沉的长枪被递到了他面前。
林君则轻轻吸了口气,眼神一凝,郑重地接过那柄长枪——
“小心!”
枪身沉沉向下坠去,“砰”地砸到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陈元良心疼得第一时间捡起长枪,下一秒就想破口骂人。
却在看到对面二人的脸色时戛然而止。
林君则一副痛苦不堪的神情,而他的宝贝女儿,看上去也很难过......
“咳咳!那什么、试试这杆,思思会功夫,你从来都没学过拳脚功夫,怎能上来就和她比?要知道,这妮子可是寒暑不缀,练了整整十二年勒!”
院中的沉闷忽然被打破。
林君则呆呆地看着眼前这杆细上不少的长枪,呆呆地抬头。
他的便宜岳父举着和他体型完全不相称的细枪,一脸别扭地“安慰”他。
“你要是有兴趣,以后可以来找我学功夫!前提是,先把身子养好!听见了吗?”“喂!我说你听见了吗?愣着干嘛?知不知道我这师傅可是——”
剩下的话音被陈思思一把拉了回去。
陈元良将细枪一把塞进了林君则手里,接着头也不回地去穿衣服了,嘴里还不知道在嘟囔什么。
陈思思没空理老爹,转头对林君则重重点了下头:
“对...爹爹说得对!侯爷,我可是练了整整十二年呢!别人出去踏青的时候我蹲马步,别人出去游湖的时候我踩高跷,别人...”说着,她忽然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你别气馁,你以后,也会很厉害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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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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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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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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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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