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m自己逛吧。”我瞥她,“照你这起床气不可能跟团的。”
我以为她要锤我,结果并没有,她自己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的对。那咱自己转转吧,今天先去宽窄巷?这边有什么地方要去啊?武侯祠?都江堰?杜甫草堂?”
“你咋不说大熊猫呢?”我再次被逗乐,“我是找灵感的,又不是拍游客照。我们随便逛逛就好。”
裴小冉哦了一声,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她无话可说我就觉得很搞笑,让人心情愉快。
话是这么说,我们还是去了宽窄巷和武侯祠。裴小冉一路都在不停地买东西吃,我也跟着吃,不过我俩的口味比较相似,所以相处起来还算愉快。不过我真的很奇怪啊,为什么同样是模特,周憬就要天天节食,“你这么个吃法,不怕长胖吗?”
“胖就胖呗,我又不走t台了,”我们的晚饭是烧烤,她很自如地拿起啤酒来喝,“我都退役了,吃点肉还不行啦?”
下岗模特再就业。我在心里想着,对她笑一笑,“你现在在欧然,也不一定没有走秀的,万一哪天就有了你怎么办?”
“那就到时候再说。你怎么这么啰嗦,快点吃。”
我照办。
裴小冉这次出门穿的是白t恤和棒球衣,戴了鸭舌帽,真有点像旅游逛街的女大学生。她个子高挑,长得又好看,一路上总有人看她,她也不恼,笑嘻嘻地看回去。我走走拍拍,裴小冉嫌我走得慢,总是来骚扰我,我随手把她也拍进来。
晚上回去洗了个澡,坐在卧室里慢慢翻今天买的纪念品,相机充着电,周憬突然给我打视频电话。我接了,给她详细说我今天到哪到哪,吃了什么买了什么。
“哇你买了一个小兔子啊,好可爱,”周憬的黑眼珠湿润而温柔,“还有那个小熊猫也好好看。”
“对,”我把周憬说的兔子玩偶挑出来,是一个小小的毛绒玩具,穿着碎花裙子,长长的耳朵垂着,黑眼珠米白色的身子,“这个送给你。小熊猫是带在手腕上的,像这样。我买了好几个,你拿回去跟同事分。”
周憬心满意足的嗯了一声。这边正聊着,门口裴小冉咚咚咚敲门,“楚恬出门陪我吃宵夜!”
我好烦,也大声喊回去,“你不会自己去?”
“快点快点,我不能一个人胖。”
我翻了个白眼,白天那么苦口婆心劝她都不听,晚上倒是知道怕胖了。“等着!吵死了。”
周憬看着我笑,我自己也突然觉得好好笑,我说我过去啦,周憬说去吧去吧玩的开心。
我不情不愿把门打开,裴小冉站在门口,看得我一愣一愣的,“姐姐你就吃个夜宵没必要穿的这么……隆重吧”
“啧,你懂个屁!我不这么说周憬能放你?”她没好气地呲我一顿,“陪我喝酒去,相机带上。”
我:……
我照办。
裴小冉酒量很可,她爱玩,但好歹不烦人,酒吧里音乐也算不上太吵。我不咋喜欢跟人尬聊,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坐着。琇書蛧
我还是搞不懂,为什么裴小冉会知道给我打电话的是周憬。我带耳机了呀,她肯定是听不见的,那为什么她会觉得是周憬在查岗呢?
正在被我琢磨的裴小冉毫不自觉,她坐不住,坐两分钟就跑出去玩,我真不知道这么些人有什么好玩的啊。角落有一面空墙,上面投影了电影,周迅演的,我前几年看过,因为放音乐的关系也没有开声音,我就着字幕看。
“你尝尝这个。”裴小冉笑嘻嘻地推了半杯酒给我,我举杯子喝了。她看着,带了美瞳的眼睛盯住我,眼尾上挑,美得凶狠异常。我下意识摸了摸相机。
裴小冉的视线随即跟过去,“好喝吗?”
倒不是说裴小冉口味多好,只是我们俩从刚一认识就发现,俩人的口味出奇的一致。所以她推荐的酒也好饭店也罢,基本没有踩雷的。这次也不例外,我点头。
裴小冉被逗笑,之所以说她穿的隆重,是因为她穿的实在是太少了,她化了浓艳的妆,整个人看上去不像是到酒吧喝酒,倒像要去夜店蹦迪。西装裤还是那一条,上身只穿了一件吊带,脖子和肩膀一片雪白,即使是放到夏天,穿这些也仍然太单薄。
也不嫌个冷。我在心里默默吐槽,低头看回空的玻璃杯,食指沿着杯沿无意义地摩挲了半圈。酒吧里光线昏暗,卡座的灯落在空杯子上,亮晶晶的,像一个反着光的句号。
她怎么还不走?龙舌兰的基酒。现在的朗姆都没有记忆里那种味道了。酒吧里有卖冰淇淋吗?我才喝多少就晕。闲着也是闲着,要不趁这个时候拍点照片吧。
说干就干,我左手摸到相机,开机。
裴小冉在镜头里笑。我没扶稳,镜头摇晃光影也摇晃,我眉头皱起一点,低声呵斥她不许乱动。
裴小冉徐徐挑眉,对着镜头勾勾手指,美艳的侧脸在灯影里,鲜活明亮。
我恨得牙痒痒。她就是很擅长骗人,尤其是在镜头里。我最恨她的就是这一点,但很可惜,最爱的也是这一点。
她趁着驻唱歌手休息,借了人家的吉他跑上台乱唱。我想说你那个破嗓子别丢人现眼了,但我说不出话来。
她在聚光灯下面抽烟,灰白色的烟雾缓慢地飞升,舞台背景也是灰色掺着深海一样的蓝,她也是黑色混着雪白,镜头里,仿佛只有衔着烟的两片嘴唇是红的。那么红,仿佛快要滴血。
我拧着眉,冷着一张脸,全神贯注地在工作。背后出了一身冷汗,我出门急只穿了t恤,在夜里打了个寒噤。
裴小冉吸完一整支烟才意犹未尽地跳下舞台。我们蹲在酒柜前挑挑捡捡,做贼一样抱了两瓶老板自留的酒回去。玻璃材质的瓶口,在灯光照射下显得莹润极了,让人爱不释手。
喝到一半裴小冉又开始抽烟,鲜艳的唇在烟嘴上留下血一般的印痕。我伸手刚碰到相机,被裴小冉出声制止。
“不拍了。歇一会。”
我于是作罢,看她吞云吐雾了一会儿,又给自己倒酒。
裴小冉递了一支烟给我。白色的烟身细而长,夹在她指缝里,酒红的指甲带着细闪,一副残忍的画。
我愣了一下,摇摇头。
“你不抽?”她好惊讶地挑起眉毛。
我还是摇头,手里把玩着玻璃杯。晶莹的酒液在杯子里左冲右撞。我看着这一幕,感到那种冷再次凝结到我血液里,没有待在后背的肌肤上,而是一股脑涌到血管里。
它们流淌着,流淌着,全都汇聚到肺叶,然后又流进我搭在相机的左手腕上。
那只手腕像是突然被细细密密的银针扎进骨头缝里,又是冷又是疼。我突然意识到自己今天晚上都没有讲话。
除了和周憬。我们都不再提起这件事,关于我是不是需要她。她说我不需要,我说对。
我之前说周憬让我变成了哑巴。那么今天呢?是什么让我变成了哑巴呢?
杯子里只剩四分之一的酒,被我拿在手上晃悠了许久,一仰头全都吞下去。
头顶的光线终于开始摇晃,我用力把空杯子捏住对着光。这次不光是杯沿,杯壁也亮晶晶的,像半截的诗。
我终于意识到自己喝醉了,一团冷火烧着我,我在摇晃的光线下回忆起周憬,她说我不需要她。我说对。
多么可悲的一句回答。更让我感到悲哀的是,我明明知道到这句话错得彻头彻尾。我真的很需要周憬,各种意义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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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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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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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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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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