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突然被cue到名字的我从神游中回来,报名表的边角被我卷出褶皱来,我把手掌覆在上面用力压平,但显然我的神游行为已经给脆弱的纸张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什么?”
“我是说,你有没有看中的人选,打算给你挑个助理。”主编很罕见的没有责备我。
“啊?”我低下头去看报名表,垂着的脑袋隐隐发涨,我现在每天的情况都很差,已经不仅仅是失眠和瓶颈期的问题,这些事情搞得我很烦而且很疲惫,哪有心思管什么助理。我只看了一眼就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主编看我这幅样子也没说什么,这个话题就到此为止。
我不知道他看我是什么表情。瓶颈期能给自己摧残成这样,我跳出来看自己都觉得离谱。其实我可以假装没事,但我疲于表演。
下午去小睿总下榻的酒店拍她。
“我家怎么样?”她穿着漂亮的绸缎睡袍,斜倚着酒柜,看上去窈窕而随性。只可惜第一次在欧然见她也是这个姿势,所以多少有点emm……换个角度想,可能这是潇洒人士的习惯性站姿吧。
“这不是你家,这是酒店。”我一边换拖鞋一边很认真地回答。
小睿总听完居然笑了,“小孩。过会儿你就知道了。”
我告诉小睿总想拍她的日常生活,所以她只需要尽可能旁若无人地还原自己的生活就可以。小睿总是很专业的模特,三言两语就能明白我说什么,跟她交流很容易。她让我在自己随便转转,她去化妆间化妆。
我从来没听说过谁家酒店还带化妆间的,不过猜测是有很多衣服很多化妆品的地方就是了。我抱着相机在屋里走来走去,寄,这居然还真是她的家,有卧室、影音室、办公桌还有小小的厨房。我东看看西转转,越看越震惊,直到我来到阳台,这种震惊终于达到了顶点。
阳台上是小睿总朋友圈里高频出现的盆栽。不夸张的说,我从来没有在哪个五十岁以下的人家里看到过这么多花,我简单看了一眼,吊兰芦荟这类好养活的花居多,也有蝴蝶兰和蕙兰之类的,比起名贵花,倒更像是逢年过节会买回家来讨吉利的品种。我姥爷家就好多这样的花。
“看的怎么样了?”小睿总画好了妆,长发用发夹随意地盘在脑后,浅棕色的睡袍在腰间系了一条细窄的带子,将隐隐约约的曲线浅浅勾勒一笔。因为只是简单的居家拍摄,她就只画了很浅的淡妆,反而削减了最初见她时的那种浓墨重彩的锐利感。她穿着拖鞋走到我身后,刘海散了一点儿在前额,她伸手把那几根碎头发别到耳后,午后的光逗留在她质感柔顺的睡袍上。我没接话,举起相机对准她。
几乎就一瞬间,她看向镜头的眼神突然充满了平静的温柔。小睿总眼窝比一般的亚洲人深邃一些,中庭略长,看她之前的作品,不论在国内还是国外,化妆师都很喜欢刻意凸显她的高颧骨,让她本来就带些英气的线条显得更加硬朗,甚至有点男相,因而才总是显出一张总裁一样的倨傲感。但此刻她接近素颜的脸真的好漂亮啊,当我退回去看照片时,她眼神里流出来的淡淡的味道恰好契合造型,柔和中又能看出她自身携带的一种处变不惊的平淡。我半张着嘴愣在原地。
“怎么了?”小睿总歪着头,一种说不上来哪里怪的俏皮,她伸手把相机接过去看了一眼,了然地笑了笑,“小孩儿,这只是第一张。”
两个小时的拍摄,小睿总让我看到了职业模特强大到可怕的实力。我几乎不需要刻意要求她什么造型,她完全清楚地知道怎样表现自己的美,更惊人的是,在拍摄中我时时刻刻能感受到她对镜头的敏锐度和亲和感,是她在配合我,我在这个过程中只需要思考情景和角度。我第一次知道摄影居然是这么享受的一件事。
我们一共拍了两套,一套是在家里穿着睡衣。她放松地做自己的事情,办公、浇花、切水果、翘着二郎腿读杂志甚至盘腿坐在榻榻米上发呆。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又有美感,生机勃勃的温柔平淡。
另一套是在吃饭的时候拍的,她家,也就是酒店的餐桌很富丽堂皇,天花板上还有金色的水晶吊灯,她换了酒红色的礼服裙,在长条形的餐桌那头,靠在天鹅绒的椅背上侧头看窗外的流云。夕阳照进来又被台灯流转的光削减,落在她筋脉分明的脖颈上,别有一点华美的柔软。
她坐在办公桌旁打字,镜头里的一张脸没有表演出的笑意,青黛色的眉头皱起微不可查的弧度,屏幕的亮光倒影在银框眼镜的镜片里。对,我眼里的小睿总就是这样,睿智而又宽容,对人情世故通透随性,对晚辈细心提携,她能看到很多是非,但是她又笑而不语。m.xiumb.com
一下午加一晚上,我的相机就没停过。我怀疑自己已经拍了上千张照片,但是当她披着黑色外套送我出酒店的时候,旋转门前她对着出租车挥了挥手,我又忍不住举起了相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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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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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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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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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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