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道都像外翻的血肉,十分骇人。
我后知后觉想起来,此人是茅山七大修者之一,江湖外号“十八仙道”。
论江湖辈分,比七爷和我爷爷都要高出一辈!
当初七爷在的时候,和我讲过此人的事迹。
他的修炼手法与众不同,只要遇到开灵智的野畜度雷劫,他必然一同登空,抬起右臂硬生生抗天雷!
十八道疤痕,就是这么留下的。
这种修炼手法,在江湖上贬褒不一。
七爷和我爷爷就不认同,说这是搅屎棍一样的行为,耽误灵智野畜得道飞升。
典型的损人利己!而且一旦搞不好,自己都得嗝屁。
都是道家人,都是茅山系。
今晚他来这,是要护犊子吗?
而且我注意到,龙老爷子落在白鼻猴子身上的一魂一魄已经没了。
“小道友,近几日,你已经够风光的了!有必要赶尽杀绝吗?”
“大家都是道家中人,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这道理没人教你吗?”
说话间,这人释放的威压,已经收回去。
不过,言辞之间,我听着很不爽。
就像小时候上学,学校里总有几个混蛋小子说我是“有娘生,没娘养”的野孩子。wWW.ΧìǔΜЬ.CǒΜ
因为我身边,只有七爷,没有爸妈。
我心中隐隐发狠。
对方强又怎样?
我才十八岁,现在就畏强低头的话,那我这辈子还能挺起腰杆子吗!
不要说能屈能伸是大丈夫所为,更不要说忍一时风平浪静。
在边缘行当混江湖挣饭吃,绝不能心生畏惧。
“这位前辈,你是在教我做事吗?”
“做人是得留一线,但要看对什么人!”
“今天若是换我倒在地上,这跛脚牛鼻子不会留手。”
十八仙道眼神短暂一愣,估计没料到我是这个态度。
“小道友年轻,血气方刚,可以理解。”
“现在,贫道恳请你手下留情,看在我的薄面上,不要把事情做的太绝了。”
“而且,龙家的家主,我已经给安魂定身,秦家的家主,身上的‘活人化煞’咒已经除去。”
“旧冤孽已经结束,不要再继续增添新孽债了。”
我信十八仙道说的话,他这个身份,不至于跟我打幌子。
安神定魂也罢,活人化煞咒也罢,那些都是跛脚道士欠别人的债。
而我的债,还没算!
“老前辈,事已至此,我必然会手下留情。”
“不过我想知道,活人化煞咒,是谁施展的?”
十八仙道静默不语,眼角余光看了看玄真老道。
这家伙缩了缩脖子,指着跛脚道士:“是……是我师兄,我……我修为有限,驾驭不了活人化煞咒。”
话音一落,我顿时指尖发力,翠色刀芒瞬间插进跛脚道士头颅!
顷刻间,鲜血和白色粘稠物溅到我侧脸上。
“你!”
“小娃子,你言而无信,敢戏耍贫道!”
十八仙道眉宇嗔怒。
“前辈恕罪,我并非言而无信。”
“我说的手下留情,是给他留全尸!若不然,他今夜非得粉身碎骨不可。”
我起身,撩起衣服露出后腰上的伤口。
“前辈看看,这是他欠我的债!我讨要回来,天经地义。”
十八仙道满脸涨红,一言不发。
玄真老道双目无神,直接被这一幕吓傻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我敢在十八仙道面前杀茅山的门人。
这一刻,十八仙道掌心汇聚气息,似乎要出手。
但稍许之后,那股气息又莫名涣散。
他为何不对我动手?
“玄真,咱们回去。”
“小道友,茅山的弟子没有教育好,今夜之事,茅山认了。”
两道士,一山魈,就这么走了。
跛脚道士的尸体,他们也没要。
等他们离开,我顿感身心疲惫!
方才抵抗十八仙道外放的威压,消耗太多了。
此时,我觉得丹田内空空如也,残存的蛊力少之又少。
我拖着疲惫的身子离开登云观,走到门口的时候终究没能坚持住。
我直挺挺站在那,半步不敢动。
只要再动身,我必然瘫倒在地,我不想让众人看到我这般模样。
“陈大师——”
“老弟……”
龙百承和秦立天纷纷过来。
而龙芯直接不言语,走过来抱住我眼泪哗哗淌。
“你在里面经历了什么?家里人打电话来,说爷爷和秦爷爷都好了。”
“你说,你是不是在里面把那些坏道士都打服了?”
我嘴角一笑,伸手给龙芯擦了一把眼泪。
“来不及多说了,你们安排人,把道观二楼的跛脚死道士葬了吧。”
“回去再给我准备一间客房,我要静养几日。”
龙百承带人上楼,秦立天一招手,让人把车开到跟前来。
我是被搀着上车的。
一路上我呼吸吐纳,恢复了一些力气。
回到龙家客房的时候,我还是没能坚持住,关上门后直接瘫倒在地。
我昏昏沉沉躺地上不动弹,脑子里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画面。
大概是我这段时间经历的打打杀杀太多,那些凌乱的画面尽是尸山血海,金戈铁马的景象。
画面中,我浑身是血站在一处高地上,脚下是尸体堆积成的路面。
没过多久,画面一转,眼前的景象骤然大变。
我躺在一处海岸边上,不远处紫金色的海水波涛涌动。
而且鼻息间隐隐约约有股子芳香味道。
这个味道有些熟悉,但我想不起来在哪里闻到过了。
“你可真够赖的!”
“休息这么久了,还不起身?”
是谁?
耳畔边忽然传来女人的声音,我下意识警惕起来。
“哈哈哈!瞧你那紧张的样子,真是个怂包蛋子。”
“你在奇怪我是谁吗?”
我看了看四周,眼前是紫金色的海水,脚下是沙滩,身后是混沌一片。
没有任何人影!
“我不是怂包蛋子!”
“你是谁?敢不敢出来!我已经看见你了。”
“行了!别放屁话了。”
“你能看见个屁!”
“你这一身脏兮兮的,都是血污!还不赶紧去海水里洗洗。”
我虽然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但此时心中半点畏惧也没有。
反正老子孑然一身,浑身是胆,没有什么好惧怕的。
我脱掉浑身衣服,一头扎进紫金色的海水里。
草!
入水瞬间,我浑身像是着火了一样,五脏六腑似乎要炸裂!
“啊!”
“啊——”
我怒声呐喊,浑身动弹不得。
海水中似乎有某种力量往我身体里钻,尤其是后腰伤口位置,那里最是火辣辣的疼!
此时我抬头望天,浮空中一本枯黄旧书若隐若现。
我想起来了!
当年我妈被阴差抓走,爷爷每夜搂着我睡觉,他老人家总在我后背上写写画画。
在我半睡半醒的时候,脑海里总会出现一本旧书。
和此时浮在空中这本一模一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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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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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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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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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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