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真的有公务在身。
只不过公务处理的有点快,便被同行的段家小郎给拉到这里来了。
既然碰见了,自然没有不打招呼的道理。
两人将船靠了岸,按照规矩,给众人见礼。
众小郎都是人精,光从发饰上便知道月燕已经嫁为人妇,不自觉的,便将目光集中在王舒身上。
王舒私底下再如何豪放,也到底没在人前,见如今大家都盯着自己,不免有些局促。
月燕恨恨地瞪了沈听白一眼,急中生智看到了一旁摆放着的弓箭,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
“这弓箭倒是不错,看着便不是凡品。”
这话本是客套,但小郎君中有一人心直口快,将这话当了真,忍不住眼前一亮。
月燕直觉不好,下一秒,便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听夫人这话,倒是对骑射颇有造诣,正巧,今天的段家哥哥做庄,彩头是把难得的宝剑,绝非凡品,只可惜沈大人不通武艺,否则也可与我们一试。”
顺着那位小郎君的手指,月燕的目光不由落在那把宝剑上头。
鬼使神差的,等月燕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握上了那柄宝剑,缓缓将剑抽了出来。
果然是把好剑!
月燕看着剑身上流转的光华,忍不住在心底赞叹。
沈听白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低声咳嗽了两声,方才将月燕惊得回过神来,缓缓将剑还了回去。
看着她恋恋不舍的模样,只怕要再晚一点,哈喇子便要流到地上了。
月燕偷偷看了沈听白一眼,心知自己失态,也知道他惯来不会夺人所好,更何况,那小郎说得对,他确实不会弓箭,那些弓,只怕他拉满都不容易。
倒是王舒看出了她心底的遗憾,于是,便替她开口:“你们就会欺负沈大人,不如这样,就让沈夫人也试上一试,那弓箭不好,不如照顾一下沈夫人,将射箭,改为投壶如何?”
“不成不成。”
这话一出,其中有几个小郎君顿时将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那把宝剑可是好东西,他们平日里没少眼馋,好不容易说服段小郎割爱,怎么能轻易让予他人。
“这......”
作为主人的段小郎不禁有些为难。
到底是沈大人的夫人......
倒是月燕直爽,大手一挥,直接答应:“没关系,别的小郎君如何,我便也如何,不用因为我是女子便特殊照顾。”
说罢,便上前从一众弓箭中挑了一把玉腰弓出来。
段小郎皱着眉头,忍不住轻轻提醒:“沈夫人,这弓会不会太沉了些。”
月燕自信一笑,也不多话,直接上场。
箭靶子上已经有了几枝箭,正中红心,密密麻麻,已经没有了空地可以再添上一枝。
那些小郎多爱热闹,见她当了真,不由心下轻蔑,在旁补充道:“沈夫人,刚才我们已经比过,有好几人都是正中红心,大家正在为这事发愁,谁也不肯相让。”
月燕扭过头,问站在一旁的沈听白:“那些小郎君都是站在多远的距离射的箭?
沈听白指了指,月燕仔细一估,大约有七八丈,于是便在原有的基础之上,又远了两丈有余。
见她如此狂傲,众人不禁有些面面相觑,忍不住议论纷纷。
月燕也不管他们,自顾自站定,将弓箭拉满,这弓因是新弓,不免有些不适,然而这并不影响月燕发挥,手一松,那箭便嗖地一声射了出!
众人几乎没有看清,便听到箭靶正中心的那枝箭从箭尾处被新射出的箭生生劈开,力道之大,将整个靶心给射了出去。
“这么远,居然还能脱靶?”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顿时那些小郎们反应过来,如沸油一般,炸开了锅!
似乎是为了炫技,月燕心中微微得意,再次将弓弦拉满,只是手中的箭从一枝,变成了三枝。
伴随着破风的声音,另外一个箭靶正中心多了一支箭。
段小郎站的近,几乎是亲眼看到,在第一支箭射中靶心的时候,第二支箭从箭尾插入,将先前那支劈开,而现在留在上头的,是第三支箭,用力将箭从靶心拔出,叮当两声脆响,前面两枚箭头落在了地上。
“好!”
众人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忍不住为她喝起了彩。
这场比赛毫无悬念,看着到手的宝剑,月燕两眼弯弯,笑得几乎合不拢嘴。
段小郎自然是心服口服,于是除了那把宝剑,便将那把玉腰弓也一并赠送。
除了那些小郎,就连王舒看她的眼神中也多了几分崇拜。
甚至,还约定,将来有机会,定要约上一场赛马。
看着两人逐渐远去的背影,段宁忍不住捏了捏拳头,冷哼一声,回到了后院。
看着女儿气鼓鼓的样子,阮氏忍不住冷了神色。
“我的儿,早与你说,那沈听白于你无意,天下好男儿多的是,你又何必执意于此。”
白日发生的事,自然瞒不过她这个当家主母,见女儿如此,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孩子从小被娇宠坏了,被人捧着、奉承着,便以为全天下的事情都得顺着自己的心意来,唯独在嫁于沈听白这事上摔了跟头,不仅没有收敛,反而越加疯魔。
那哪里是爱慕,分明只是求不得的执念。
果然,听母亲这样一说,段宁心中又怒又气又委屈,恨恨地跺了跺脚,满是不甘与嫉妒。
“我就是不服,论家世容貌,我哪里比不上孙家那个商户之女,便是不论这些,我与沈郎认识的时间,也比那女人长得多,凭什么,我心心念念的男人她轻轻松松便嫁了,而我,却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母亲,我不甘心!”
真是孽缘。
看着气跑了的女儿,阮氏忍不住摇了摇头,思索片刻,让人请老爷过来,准备商量一下女儿的婚事。
丫鬟来请的时候段小郎正同父亲闲话。
提起沈夫人那手射箭的功夫,不由多了些敬佩,将这事添油加醋地说给父亲听。
段荣第一次见儿子对一个女人报以这样高的评价,不由多了些好奇,见他眉飞色舞的样子不由有些好笑。
“你说,王家的三娘也在?你觉得那孩子如何?”
段小郎没料到父亲会有所一问,仔细想了想,唯独记得她说的那句仙人板板。Χiυmъ.cοΜ
不过似乎是个爽快的,不拘小节的女子。
和那沈夫人有些像......
段荣显然误会了段小郎的意思,只以为他对王家三娘有意,一于是心中有了计较。
对于丈夫的心思,阮氏倒是没有什么意见,毕竟论门第,两家算是门当户对。
早些将儿子的婚事定了,也能早日安排女儿的婚事。
对于自家闺女,段荣也是恨铁不成钢,于是便让阮氏留意着,如有合适的再说。
“宁儿性子硬,你得仔细把关,可别到时候闹出事情来,另外沈家那边……”
“放心,我心里有数。”
阮氏倒是对答应爽快。
因为她知道,宁儿这是入了魔障,一时会半怕是听不进自己的劝告。
等过了年,她便满十六岁了,像他们这样的人家,有些小娘子在十一二岁便订亲的不少,若是再拖下去,只怕会对她不利。
阮氏看了看新送来的帖子,暗自下定了决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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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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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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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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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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