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娘子检查过,今日送来的参汤中,确实被人动了手脚,是新来的花姑做的,看来,沈听白还是动手了,当真狠心。”
红素淡淡看了看那碗参汤,继续补充:“另外容娘子在乳娘的催乳的肘子和鱼汤中,也发现了异常,容娘子暂时看不出什么,但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我们是否......”
月燕先是心底一寒,但很快就释怀,看了一眼桌上的参汤,端起一饮而尽。
“喝,怎么不喝,反正沈听白这个做爹的不疼惜,我这个做娘的有什么可心疼的,左不过孩子命苦,投错了胎。”
“对了,月珠从阿晋那得了消息,说上京来了消息,沈听白唯一的儿子也没了。”
红素压低声音:“我们何不利用这点,趁沈听白如今膝下空虚,将昭和的消息传到上京,若是利用得当,将来,昭和将会是我们手中最好的一张底牌。”
“那有说,什么原因吗?”
“听说,是病死的。”
“消息确切?”
“应该是,阿晋说的,应该没有错。”
“那这事你看着办吧,对了,月珠呢,将她找来,我有事吩咐。”
苦涩的味道溢满了口腔,整个舌头都是苦的,麻木之余,让人有些心烦意乱,见红素迟迟没有应答,月燕抬头望去,发现她面上多了一丝为难:“怎么了?”
“恐怕,月珠,一时半会,是离不开南郡了。”红素欲言又止,再三思考,该如何将这事用最平静的话说给她听:“容娘子前几日看月珠有些不对,悄悄一诊脉,这丫头......这丫头居然背着我们,怀了两个月的身孕。”
“什么?!”
月燕一听,惊得手一抖,手中的哐啷一声,在地上摔得粉碎!
两个月,月珠被发配到养蜂夹道不过月余,这孩子肯定不是阿晋的。
“怎么回事?月珠这丫头是不要命了还是疯了!”月燕眸光渐冷,一双眼微微眯起,凶光外露,红素知道,她动了杀心。
但是,月珠这丫头也不知鬼迷了心窍一般,对于腹中孩子的父亲是谁,死死咬住不肯松口,任由她们如何拷问,也问不出所以然来。
月燕皱起眉头,她了解月珠,月珠绝对不是一个不知检点的姑娘,虽然她不确定,红素为什么这么肯定地将阿晋排除在外,但这事必定另有隐情。
但偏偏,月珠死活不肯开口,要么,难道,对方是冷月山庄的人?
除了这个解释,实在令人摸不着头脑,但是月珠在冷月山庄一向低调,也从不引起上面的注意,到底是谁下得手。
这下麻烦大了。
冷月山庄的规定,庄中女子若没有命令,是不允许私自怀子,除非那人愿出面保下她,否则一旦被人知晓,只怕她是活不成。
“这事,没人知道吧。”
月燕慢慢思索了一会,在红素肯定的点头之后,心中微微松了口气,好在,现在还有转圜的余地。
“你让容娘子看着她,等晚上的时候,我去看看她。”
到了晚上,容娘子早早等在院中,月珠这丫头警惕的很,生生泼了那碗安神的药,无论怎样劝说,都不肯吐露孩子生父的任何信息。
好不容易等到了月燕,匆匆说了两句,就拉着红素一起守在院外,不让人接近。
当初自己嫁过来后,给带来的陪嫁们都安排了住处,唯独月珠和红素,凭她自己喜好选择,月珠为了行走方便,便挑了这里居住,只要翻过墙头,便可任意往来府内外,没想到,正因如此,反而造成今日这般局面。
屋里头没有点灯,缓缓推开房门,床上隐隐坐着一个人,头发披散,一身素衣,见是她来,倒也没有太过惊讶,反而拉了张凳子让她坐。
“你来了。”这话问的平静,仿佛早已料到月燕会亲自走这一遭。
今夜月色正好,透过窗子洒入屋内,借着微弱的月光,月珠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让人有些恍惚。
不过数日,月珠憔悴许多,因着消瘦,略显硬朗的脸颊上,一双眼睛凹陷进去,如同一个提线木偶,毫无生趣。
两人相顾无言,最后还是月燕忍不住,率先开口打破一室尴尬:“如今我都来了,你还不想说吗?”
月珠摇了摇头,显然不会改变她的答案。
“是不是有人逼迫,我不相信,你会如此糊涂,冷月山庄的规矩,你比我清楚。”
月燕淡淡地看着她:“来之前,我将山庄里头有资格办这事的人想了几遍,长风和长明现在身在千里之外的南洋,而若风与空青随主人在上京,唯一可能的,就是月白与松云,可是从所周知,月白不近女色,那余一上,唯有松云,恰好,两个月前,他曾出现在南郡一带,你且放心告诉我,是不是他?”
若真是云松,这事倒也好办,自己手中握有他的把柄,想来不过是保下一个小小影卫,他不会不答应。
“不、不是他。”
月珠凄然一笑:“你莫要问了,关于孩子的父亲,我、我是不会说的,这后果,我、我一力承担,绝不牵累你。”m.xiumb.com
“那么,明日,我让容娘子给你弄上一碗药,将这个孽种处理干净,才两个月,好办。”
月燕看着她那尚看不出异常的肚子,一双眼睛幽幽地盯着,目光灼热,仿佛要生生将这肚子烧穿,然后将里头的祸水生生挖出一般。
月珠被她盯得有些发慌,忍不住捂住肚子,不自觉地向后移了移:“不,我、我要生下他。”
“你在和我讨价还价?”月燕忍不住冷笑一声,语气越发冰冷:“你现在还是我的影卫,你的命是我的,怎么,难道你还想与我动手不成?”
话音刚落,月燕飞快出手,一把抓过她的左手,用力一扯,露出半截手腕,诡异的青黑极莲花如同烙印一般,落入两人的眼中:“你杀不了我,可只要我的心念一动,你体内种着的蛊虫,就能在片刻之间让你命丧黄泉!”
月珠微微垂下眼,遮住了一闪而过的冷光。
女棋服毒,影卫服蛊,冷月山庄所有人的命,都不在自己手中。
“若你敢动我腹内的孩子,恐怕将来你会后悔。”
月珠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再度抬头,眼光中的晦涩神色,一时间竟让人有些胆颤。
“你这是在威胁我?”月燕自然也不是被吓大的,作为一个主人,她最讨厌的就是威胁与背叛,月珠这是在找死。
“不,我只是在提醒你。”
月珠微微一笑,将手腕再度举起,口中念念有词,不一会,手腕上那朵黑色莲花居然神奇地消失了!
月燕心中暗道不妙,只有彻底解除体内蛊虫,这朵黑莲才会彻底消失,解蛊之法是为山庄之隐秘,她又是怎么做到的?
“夫人,对不住了!”月珠诡异一笑,月燕本能就要向后退去,却不料后颈一痛,竟是有人从后偷袭!
看着软倒在地的月燕,月珠心头一松,看着站在面前的男人,一时百感交集。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月色下,高大的男人摘下脸上的面具,看着眼前这个女人,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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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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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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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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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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