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总是睡不安稳,只是生怕惊动外头这些人,哪怕已经醒了,月燕也不愿意睁开眼睛,就这么老老实实地躺着,脑袋空空地感受着身体微微不适。
当然,这样做也不是全然没有好处,比如月燕发现了一个喜欢在半夜里偷偷溜过来隔着被子盯着她肚子发呆的“正人君子”。
哟嚯,没想到,沈听白居然也有这种癖好,都是自家媳妇,自己人,就算过来看看,也不怕被人发现,非要半夜像个鬼一样站在床头吓人。xiumb.com
偶尔,沈听白也会学着那些电话本里头情深似海的男主,趁她睡觉,偷偷给她擦汗,盖被子,以及隔着厚厚的被子,摸一摸自己的肚子。
每当这个时候,月燕总是忍得辛苦,别说现在孩子连手脚都没有长齐全,隔着衣服都不一定能摸到什么,更何况是隔了条被子,而且,大约他是真的不懂,手总是放不对位子,更多时候他摸着的,是自己的胃,听着一边摸,一边叹息,月燕觉得这人大约是有什么大病。
关键是,她虽然不方便睁开眼睛,但就这位老兄这种神情,月燕总觉得自己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很快就归西的样子。
月燕原本觉得这事就这么忍一忍也就过去,但无奈这家伙越来越过分,不小心,就将人给弄醒了。
看着眼色清明的月燕,沈听白有些意外,两人面面相觑,好一会才各自回神。
鬼使神差,月燕礼貌性的问了一句:“好摸吗?”
沈听白听出她话中的嘲讽与轻蔑,不欲与她相争,面色如常,丝毫没有一点愧疚之意,仿佛上次那个敲锣打鼓,嫉恶如仇的指控的人不是他一般。
甚至,还厚颜无耻地露出一个情深似海的笑容。
“听阿原说,你最近总是失眠,不思饮食,为夫有些不放心,所以过来看看。”
“娘子还在生气?”
面对这个问题,月燕竟有一瞬间的怔愣,若是按照孙柔的人设,此时的回答,应该是顾全大局,委屈求全,哪怕心里头委屈上天,也不会轻易抱怨,反而还会一脸心意相通,我都懂的表情。
嗯,但是......
真是越想越憋屈呢,或许是最近确实被肚子里这块肉折腾的火气旺盛,也或许是月燕骨子里头那些叛逆被激发出来,面对这张令讨厌的脸,实在有些难以委屈,于是便选择顺从本心。
啪!
沈听白被这一巴掌打得有些懵,还没来的及反应,只听对方将手掌张开,上面躺了一只血肉模糊的蚊子:“有蚊子,我帮你打死了。”
配合那张人畜无害的白兔眼,沈听白只能干笑一声,夸赞她眼神不错。
哼!
心头的气顺了,整个人都清爽了不少,果然还是有仇就报比较痛快。
出气归出气,关系还是得缓和,毕竟当时沈听白也算给她解释了原由,算是给了她台阶,既然他有所表示,那么也没必要揪着这事不放。
两人都是聪明人,演戏什么的又都是炉火纯青,演技精湛,人面虽还是不冷不淡的样子,但背地里,却是情意绵绵。
在沈听白的刻意松懈下,滞留的消息被孙家给带了进来,只是没想到除了孙夫人,孙老大居然也亲自来了。
在挥退众人之后,孙老大压低声音,将主人的命令带到。
不出所料,主人的意思是让她好好保重身体,务必平安生下这个孩子。
孙老大同她现在是同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自然处处为她考虑,连说话的语气都多了几分客气:“眼下南郡局面混乱,一时半会不会有所大的变化。你就躲在后院,安心静养,吴大夫并不可靠,等过几天,我会安排一个懂医理的丫头过来。”
“明白,我现在关在这里,形同幽禁,外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且和我说说,免得到时候有什么意外,来不及应对。”月燕压低声音,等他开口。
一提到外头的事情,孙老大也是一头雾水,只能挑有把握的事情来说。
月燕一边听他说话,一边整理思路,很快,就有了个大概的猜测。
济慈堂的事情被幕后之人给强硬的压了下来,沈听白暂时还没有破解之法,只能隐忍退让,虽不清楚内情,但大约可知,幕后之人位高权重,沈家不可与之正面抗衡,而孙哲作为罪魁祸首,现在被关在大牢里头,孙家派人看过,能套出的信息有限,只能尽量打点,一时半会,怕是不得自由。
而另外一件事,就是关于刺杀一事,作为其中的参与者,孙老大开始怀疑有内鬼,暗地里已经开始留意,有王家在前头挡着,沈听白现在是自顾不暇,暂时不会将目光转到他们身上。
至于沈听白那日的异常,孙老大猜测和出手压制他的人有关,不排除月燕身份已经暴露,但一时半会没有确切证据,加上这个来得恰逢其会的孩子,只能暂时维持现状。
这事,沈听白倒是同她提起过,当时月燕没问,但如今却可以问了。
孙老大顺着她提供的线索想了想,还真让他想到了一个人。
从前的京中旧族,庞氏其中有一支,就是吴王的血脉,只是吴王这些年不显山露水,一惯只爱在风月之事上留意,从来不涉朝政,就连为子孙选择姻亲,也专挑那些出身不高,根基不深的人家。
“庞家原本是想迁到滁州去的,可是偏巧庞家嫡子犯了事,于是就被牵连,迁到了南郡,当时过来的时候,十分落魄,连个像样的宅子都买不起,但又拉不下面子租房住,就托了人,在郊外买下了几个山头,将家安在了那里。”
郊外?
月燕对南郡不太熟悉,但如果自己没有记错,曾在南郡的县志上看到有关于附近有矿脉的记录,虽不产金玉等贵重矿石,但里头却有人在山中发现铜矿和铁矿的记录。
铜、铁都是铸造兵器或者护甲的原料之一,若是庞家有心,只怕也绝非小事。
孙老大显然也想到这层,面色一肃,表示他会找人去官府打听,看看是否有关于郊区矿脉在官府的记录。
“不妥,这事我们不能插手,否则容易引起怀疑,还是让人透露些消息给沈听白,让他自己去查。”
月燕沉吟片刻,问起孙家三房的事情。
要知道,能够摆平王家,固然有沈听白的原因,但更多的是孙家三房出的力,王家可不是善茬,能让他们松口,可见孙家三房远远不像表面看起为这般简单。
孙老大能当老大这么多年,自然不是简单人物,对于孙老三,在某种意义上,兄弟俩也算是知根知底。
用他的话来形容,孙老三这人格局不大,虽精明,但看事情目光短浅,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头,在兄弟中算是混得比较差的,但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却给他生了个好儿子,孙哲不仅聪明,看事情精准,是个天生的商人,别看他年纪轻,平日里头又是那样做派,但在正事上,却从来不犯糊涂。
“若是他的我的儿子,大约会是孙家顺理成章的继承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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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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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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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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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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