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两人立场不同,但月燕面对这样的沈听白,也不得不甘拜下风!
没想到,这世上,还真有这样的人,更没想到的是,沈听白居然真是凤毛麟角中的一个。
“夫君大义,妾,远远不如。”
月燕急忙收了情绪,露出一个恰如其分的笑容。
说实话,这是第一次,对他,用上妾这个字。
从前月燕总觉得男女本该平等,自恃自己丝毫并不逊色于男儿,但与他的精神境界一比,自己根本就是远不能及。
原本孤傲的心在这一刻,不由低垂了下来,真心有了几分自惭形秽。
一时间,竟退了几分演戏的意味,多了些真情实感。
听她话中微微有了些软意,沈听白心底多了一丝柔和:“傻丫头,你并不清楚,在我的心中,你与倩儿都是我的妻子,没有先来后到,正室续弦之分,只是,作为我沈听白的妻子,你们注意要背负许多本不该你们背负的东西。”
“比如......骂名?”月燕抬起头,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沈听白点点头,被勾起了过往那些沉痛的回忆。
“你大约不知道,其实倩儿的死,也与我有关,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所以,我根本就算不上什么好人。”沈听白默默地垂下眼,时间并不能带走一切,那些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痛苦,与罪孽,永远不会被遗忘。
况且,自己也不想忘记。
“我不能承诺你什么,只与你说一句,你在我心里,不会比国家,比万千百姓重要,甚至,也不会比沈家,比我的父母重要,但绝对,会比我的性命重要,你相信我,如果可以,我会用命来护着你。”
虽然这话听着水分比较大,但不知为何,月燕觉得说这话的时候,沈听白却是难得的认真。
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月燕在心里摇了摇头,但面上还是给了他台阶下。
毕竟,自己要演得,是一个知书达理,识大体的贤妻良母嘛。
“我自幼身子虚弱,七岁就被父亲做主送到城外的庵堂里头养着,虽看在孙家的面子上,没人敢为难我,但天伦之乐也实在屈指可数,时间太久了,我都不太记得,上次母亲亲自下厨给我做面吃,是什么时候了......”
虽是演戏,但这句话的后半句却是真的,月燕在没有被卖掉之前,母亲也是十分疼爱自己的,只不过,后来有了弟弟,又逢上灾年,为了保住家中那根独苗,父亲还是将自己卖掉了。
命如草芥,卖了自己,也不过换了一小袋糙米罢了。
一想到这,月燕忍不住垂下眼睑,遮住了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冷光。
“所以,我只问一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仅仅是因为父母之命?”
这是一种试探,一个智商在线,从小被教导成精的正常女人都会提出的问题。
"当然不止如此。”
沈听白沉默一会,拉着她来到了卧室,从其中一个抽屉里头拿出一卷画轴递了过去。
“不瞒你说,你与倩儿,倒是颇有几分相似。”
看着那幅成色已久,略微有些发黄的画像,月燕仔细观察许久,想来这位,便是那位原配夫人,温倩了。
看来自己猜得没错,还真是莞莞类卿。
难怪,主人会如此坚持,指名要让自己来完成这个任务。
也难怪,沈听白第一次见到自己时,流露出来的复杂情绪。
“看来,你是个长情的人。”
说实话,沈听白这个举动,倒是有些出乎自己所料,这种莞莞类卿的事情,落在哪个女人身上,谁都不会高兴,没想到,沈听白居然会直接告诉自己。
“柔儿不必介怀,虽然你和倩儿在容貌上有些相似,但你是你,倩儿是倩儿,无需比较,无需模仿,你不是她的替身,更没有取而代之这一说。”
月燕面上带笑,内心却是一阵恶心。
要不是知道蜜合香里头有麝香这事,自己说不定,就信了他这说辞。
要是真爱一个女人,又岂会刻意给她下麝香,来断绝子嗣的可能?
活该这男人断子绝孙!
沈翎已死,他现在一个孩子都没有了,冷月山庄的消息一向准确,这沈听白如今已是子嗣断绝,孤家寡人一个。
沈听白似乎没有注意到月燕的情绪,自顾自地继续表演。
“倩儿是外刚内柔,性子坚毅,心地善良,一旦认准了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而你恰恰相反,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虽然很多时候,你给人的感觉是知书达理,无世无争,但其实,你的骨子里那份骄傲与坚毅却是与生俱来。”
月燕听了这话,开始怀疑对方看人的眼光确实有些不太准确,不过么,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既然起了话头,便要好好抓住机会打听才是。
“那倩姐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大约是成功勾起了沈听白的话头,月燕第一次觉得,沈听白原来也是一个话痨。
絮絮叨叨地,可是说上一整夜。
也第一次感觉,同这种人秉烛夜谈,实在是件难熬的、极其枯燥无聊的事情。
不过,唯一的好处就是,从他的嘴里,听到了不少关于他自己的事情。xǐυmь.℃òm
未了,沈听白似乎意识到和另外一个女人谈论自己的前任夫人不是什么太过妥当的事情,终于止住了话头。
好不容易睡着,没多久,月燕便被一阵不适给弄醒了过来,上吐下泻的,折腾了半夜。
沈听白一向睡眠浅,这样一折腾,索性没了睡意,在安顿月燕睡下之后,便独自去了书房。
为了防止月燕听到一些不该听到的消息,他很少当着她的面处理这些事情,也很少让她踏进书房,甚至一些重要的书信资料,都交给阿原细心保管。
而对于这样的事情,月燕早已习以为常,在没有确切把握之前,阿晋这步棋,宜迟不宜早。
不过,有了月燕的配合,外头的风言风语被顺利压下,在月燕的努力争取之下,事情解决的还算完美,平儿的事情被刻意处理过,虽然大部分的锅还在月燕头上,但在沈听白的维护之下,月燕也不过落下一个用人不查,擅妒的名声。
以沈听白的处事风格,对内自然处置得妥妥当当,在这个节骨眼上,孙家自然不会让一个女人出来坏了计划。
“伯母那边,都安抚好了?”
月燕轻轻抬眼看了看端坐在对面喝茶的孙哲,看他满面春风的样子,显然从沈听白这得了不少好处。
“放心,伯母那性子你也知道,不过一些利益上的退让,足以让她心甘情愿地站在我们这边。”
似乎想到什么,孙哲轻轻一笑:“现在,南郡眼下,还有另外一桩大事,想必大家都不会将目光盯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了。”
“什么事情?”
月燕有些愕然,放下了手中的茶盏。
“怎么,姐夫没同你说?”
孙哲一听,也忍不住有些意外:“外头可都传遍了,沈听白准备举行一场募捐,消息已经放出去了,不然你以为,为什么外头的传言会这么快平息,还不是关系到自身利益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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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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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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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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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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