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郡富庶,到底不是夸张,虽前几年遭了蝗灾,但那些地方大多都在乡下,城市里头倒是没有多大影响。
街道上人来人往,两人乘坐的马车不便前行,于是便下了马车,慢慢行于街上。
月燕头戴帷帽,任由沈听白牵着自己的手,半是护着地走在街上。
说实话,这是她第一次光明正大地外出,之前虽也探过南郡布局,但都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根本看不到如此热闹的情形,一时间,倒生出几分兴趣来。
看着不断往四处张望的月燕,沈听白忍不住有些好笑,也不制止,而是默默地跟在身后继续观察她的举止言行。
不得不说,孙家的教养规矩确实无可挑剔,无论心中如何好奇羡慕,她走路的姿势永远都是不紧不慢,下巴微抬,发间的步摇微微摆动,仿佛计算好了幅度,没有丝毫逾越。
月燕现在的心思被外头吸引,根本不在意来自沈听白那带着探究与好奇的目光。
南郡富庶,这话可绝不是随便说说,哪怕前些年闹了蝗灾,惊动了朝廷,但能在短短时间内恢复元气,可见其根基深厚。
难怪,朝廷上的那些官员,都杀红了眼,明争暗夺地,都想在南郡分上一杯羹。xǐυmь.℃òm
沿街望去,各色酒楼饭馆,衣铺银楼应有尽有,更不用说其他买卖生意,光是明面上的,便足以让南郡每年上缴朝廷的赋税遥居各处之上。
或许是因为新婚燕尔,也或许是因为别的,沈听白似乎在刻意地与自己亲近,企图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
一路闲逛下来,沈听白不仅十分耐心,而且对她也十分大方,成衣首饰,胭脂水粉,只要她看上的,不用开口,阿晋便十分有眼色地主动付账。
“到底是你身边的人,这阿晋倒很机灵。”
看着手中早已挂满大包小包的阿晋,月燕忍不住打趣,她眼尖的很,一眼就看到在打包首饰的时候,额外多付了一支簪子钱。
“看来,阿晋是有了心上人。”月燕冲沈听白努了努嘴,目光落在那支簪子上头。
“孩子大了,这是人之常情,不过是支银簪子,看来,对方应该是寻常人家的姑娘。”沈听白心下了然,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不过是支普通的素银簪子,样式倒是新奇,不同寻常的花鸟样式,而是一支简单至极的竹簪,上面连颗宝石装饰都没有。
依阿晋这审美,若是合姑娘胃口,只怕是这姑娘不是个寻常性子。
月燕懂得这话的意思,大丰规矩一向严明,尤其是上京,会使用银制首饰的,一般只有平民,或者大户人家的丫鬟仆妇,而且阿晋初来南郡,看来,他的心上人,应该就是府里的丫鬟。
不过,阿晋是沈听白身边的人,要是看上了丫鬟,自然由沈听白做主,不用自己操心。
这样一想,月燕便失去了探究的心思,如今,她更加关心另外一件事情。
“夫君,走了半天,有些累了,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喝茶休息一会?”
沈听白点了点头,看了看周围,正巧前头不远便有一家茶馆,于是便带头走了进去。
这家茶馆名叫清风茶苑,位于闹区之中,地理位置极佳,在南郡,虽不是规模最大,生意最好的茶馆,但坐在三楼雅间,透过窗子,便可将整个南郡最热闹的地方尽收眼底。
小二极有眼色,见两人衣着虽不甚华丽,但用料极为讲究,光是上头的暗纹刺绣,便不是寻常富户能够穿戴的,加上前两日沈家迎亲的事情几乎人尽皆知,眼珠子一转就将两人身份猜了个差不离。
面对小二的殷切奉承,沈听白自然不能小气,在小二口若莲花的推荐下,点了一壶上好的碧螺春,外加几样招牌点心。
趁着小二下楼的空隙,沈听白仔细打量了周围一番,不由暗叹,这茶馆就是放在京中,也丝毫不逊色,光这些家具摆件,恐怕就价值不菲。
“听说,你喜欢喝龙井,可惜,这家并没有龙井,只能委屈夫人了。”
“没关系,不过说起来,龙井也不是什么稀罕物,怎么会没有呢?”
月燕忍不住有些疑惑,南郡并不缺往南的商路,茶叶瓷器布料一向为江南之地的特产,今年龙井新茶虽然较往年有所减少,但并不是没有,怎么会没有龙井呢?
便是孙家,亦不缺龙井,自己的嫁妆之中,便有几盒今年新出的龙井,这茶馆生意兴隆,没有理由弄不到龙井。
“这个,为夫也不太清楚,想来是有别的原因吧。”
沈听白笑笑,并不将这事放在心上,他对饮茶一道并不讲究,甚至新茶陈茶,在他口中,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不说这个了,夫君,我想问问,那日那个书生现在怎么样了?可问出是谁在幕后主使了吗?”
月燕放下茶盏,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发问。
沈听白似乎早已料到她会这样一问,也不急着回答,倒是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
月燕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但面上却是不显,迎着对方的目光盯了回去。
“想不到,夫人一介女子,对这事倒是关心得很。”
月燕也不甘示弱,对于男人,她自负向来颇有心得。
沈听白这样的男子,若是一味装柔弱,只怕很快就会让他对自己失去兴趣,倒不如透出自己一些真性情来得有用。
“我虽一介女流,但也绝非愚昧无知,更何况,孙家的女儿,若是一味软弱,岂不是丢了孙家的脸面,有时候我不关心,只不过是我不想与之计较。”说到这,月燕顿了顿,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有仇报仇,这才是我的真性情。”
这话倒是让沈听白有些意外,有仇必报,这女人可真是与众不同。
“夫人果然不是寻常女子,恩怨分明,快人快语,倒让为夫刮目相看。”
见对方的眼中多了几分真切的欣赏与热切,月燕知道,自己这步棋没有下错,于是也不藏拙,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从沈家决定与孙家联姻那刻开始,咱们就已经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区区一个书生,若背后无人指使,实在难以令人相信,与其坐以待毙,为案上鱼肉,倒不如快人一步,扭转乾坤,我为刀俎,将他人变为鱼肉。”
这话说得豪气,倒颇有几分江湖豪杰的气势,沈听白忍不住抚掌而笑,对她的欣赏更深了几分。
“好好好,夫人果然是女中豪杰,令人佩服!”
“所以,夫君还不肯与我说句实话么?”
月燕抬头,眼中光芒摄人心魄,整个人仿佛脱胎换骨,就连气质也从温柔中透出了几分刚毅,与沈听白同处,丝毫不落下风!
龙章凤姿,竟是更加般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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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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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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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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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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