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调皮捣蛋的五六岁小男孩手拉手地围成一个圈,一边转着,一边哼唱着戳人心窝的“儿歌”,那一张张“欢快的笑脸”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刺眼。
站在海岸边的几个成年黑衣男女看到了,不是无足轻重地呵斥几声,就是一脸无奈地摇头叹息,再不就是如上帝般怜悯的施舍给女孩几颗毫无价值的“珍珠”。
岸边那小而瘦弱的白色背影是如此的孤寂无助,仿佛只要一阵微风吹过,就会把她带到海里去似的。
林亚冉对这几个小孩并不陌生,他们对她的羞辱也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自从她带着奶奶的骨灰来到这个岛上遇到他们后,他们就时不时地在她周围哼唱着这几句。
要说这种事情在她这里早就见怪不怪了,不习惯的恐怕也只有他们了吧!
林亚冉在心里面无声地叹息,即使自己现在背对着众人,她也知道奶奶的亲戚们是用怎样的目光看着她的。
其实她真的很想大声地告诉那些人们,那几个小孩的话虽然很难听,可她并不在乎。
他们说的都是事实,她本就是一个从小被父母抛弃,且不知亲生父母是谁的小哑巴。
让她真正难过的是他们那时刻挂在自己身上的同情目光。
她知道这些人在等她回去,可她只是想再陪陪奶奶,再多那么一小会儿也好。
她是个孤儿,要不是奶奶把她捡回来抚养,怕自己根本就活不到现在,也就看不到这个满是冷漠,却透有丝丝温暖的世界了。
好比这辽阔的大海及那自由飞翔且时时都有家人和朋友陪伴的海鸥了。
如果她也是一只海鸥,是它们其中的一员就好了。
“小亚,奶奶老了,不能再像现在这样陪着你了,奶奶只能把你托付给老家的孩子们了。”xǐυmь.℃òm
“小亚不要哭,你只要把奶奶的骨灰撒在那故乡的大海里,奶奶就会变成那海上的一只海鸥永远地陪着你了,我的小亚永远都不会感到孤单的。”
这是奶奶临终前对她说的话。
它是那样的清晰,清晰地让她到现在都感到一阵阵的刺痛,但同时她的内心又怀着那么一丝的渴望,渴望着真的会如奶奶所言的那般,她依然陪伴在自己的身边。
林亚冉的目光在那些海鸥里一只只地寻过去,希望能在它们其中一只的身上找到那么一点熟悉的感觉。
“听人们说,海鸥是灵魂的载体,当我们把亲人的骨灰撒在大海里,海鸥就会带着我们的亲人去往美丽的天国,那里是一个没有烦恼和忧愁的地方。”
一个低低的,略显青涩稚嫩的声音冷不防地传进林亚冉的耳朵里。
林亚冉扭头看过去,不知何时她的身边竟然站了一个男孩。
这个男孩比她高出了一个头,穿了一身与他年纪不符的黑色衣衫,看上去应该是比她大个两三岁的样子,估计也就八九岁吧!
他长得很好看,头发要比一般的男孩子长那么一点,不过打理得很是清爽柔顺,让人一看就感觉到清凉舒适。
林亚冉向下看去,只见在他的右臂上和她一样戴着黑纱。
男孩感觉到她的目光,却并没有看她,目光依旧注视着海面,只是低低地说道:“我的妈妈也不在了,她也被海鸥送往天国了。”
林亚冉听后收回目光,和他一样看向那群海鸥一动不动了,仿佛时间就停在了那一刻一样。
“二姐,你看这时间也不早了,你去叫那丫头回来吧!这要站到什么时候去?”
一个看上去就吊儿郎当的中年男人在看见其他亲戚都陆续离开只剩他们姐弟三人后,他不耐烦地对其中的一个女人说道。
“让我去,你怎么不去?”回话的女人样貌虽然好看,可她的人就跟她的话一样刻薄,真是白瞎了爹娘给她的好容貌。
女人白了男人一眼,扭头就看向别处去一动也没动。
“要不是咱妈说只有养这个小哑巴才能分到钱,我才懒得理她呢!”男人不服气地小声嘟囔。
刚才的女人立马回头吼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男人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出声。
这时一直没有说话,年纪比较大的那个女人赶忙上前打圆场,“好了好了,我去叫她吧!”说着就朝林亚冉喊道:“小亚不要再看了,我们该回去了,小心感冒。”
林亚冉听到背后的喊声无奈地收回视线,她低头轻轻地吐了一口气,回头看向那女人点了一下头,接着她又看向身边的男孩儿比划了一个手势。
男孩儿虽然不懂哑语,可他也知道她是在跟他告别,他点了点头,可他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把手伸到了自己的裤兜里。
林亚冉就看见他从兜里掏出了一个钥匙链递到了自己的面前。
“送给你。”
林亚冉在看清那个钥匙链后一下就笑了,这是她从奶奶离开以后第一次露出如此真心的笑容。
男孩看呆了,从他见到她,他就知道她是一个好看的女孩,可没想到她笑起来竟这般耀眼,那阳光般甜美而真诚的笑容恐怕他这一生都不会忘掉了吧!
这是在妈妈离开后,他第一次感觉到有阳光照进了心里。
“是海鸥,竟然是一只手工雕刻的海鸥!”林亚冉看着这个钥匙链爱不释手,在心里无声地呐喊。
这是她收到的除了奶奶以外给她的第一件礼物,而且是她非常喜欢的礼物,林亚冉高兴地冲男孩比了一个“谢谢”。
男孩知道她在感谢他,摇头说了一句“不客气”。
林亚冉笑着从自己的脖子上取下了一个吊坠递给男孩。
那是一个用普通黑绳挂着的红色透明石头,它是林亚冉在无意中捡到,后又被奶奶给串起来的,她戴了很久,很是喜欢。
男孩儿接过吊坠就挂到了自己的脖子上,手摸着吊坠轻轻地对她说:“很漂亮,我很喜欢,谢谢!”
林亚冉摇了摇头,晃了晃手里的钥匙链,表示说你也给了我这个。
这时,一个女人突然冲上前,她拉住林亚冉的手就走,正是之前中年男人口中的二姐,奶奶的二女儿。
女人不耐烦地说道:“磨叽什么呢!还不赶快回家。”
没等两人反应过来,林亚冉就已经被拉走好远了。
男孩看着被拉走的林亚冉不知为何心漏跳了一拍,他急忙冲着林亚冉的背影喊道:“记住我的名字,我叫叶苍寒。”
林亚冉身躯一震,她艰难地扭头看过去,也只看到了一个一晃而过的身影,她已经被带进一个巷子里看不到男孩儿了。
“叶苍寒,叶苍寒,我的海鸥,我记住了。”林亚冉默默地将那手里的钥匙链攥得更紧了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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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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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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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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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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