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匆匆的钻进了第三个洞穴,连带着身后的少年走进了黑暗里。
这一次老道人的动作很快,脚下生风,迅速靠近了通道的最深处。
朦朦胧胧的光影出现在前方,顾白水却嗅到了一丝甘甜的血腥气。
老道人放慢脚步,发现周围的墙壁上泛出淡淡的红芒。
越向山洞里面走,红色就越浓郁,和刚刚走过的天水溶洞有异曲同工的玄妙。
老道人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喜意,满目渴望的凝视着通道尽头。
他心急难耐,但也担心石壁上红芒可能带来的凶险。
于是乎……老道人把顾白水推到了自己的身前,用这个少年当作挡箭牌,一步一步的来到了通道尽头,第三座溶洞。
“噗咚~”
“噗咚~”
让人头晕目眩的大红色,映照在了老道人和顾白水的瞳孔深处。
红色把两双瞳孔也染成了红色。
两个人站在洞口,身体僵硬如木石,脸颊鲜红如心血。
溶洞内回荡着“噗咚~噗咚~”的心跳声,洞口少年和老道胸腔里的心跳也逐渐变成了一个诡异的频率。
他们看到了什么?
心脏?不是。
钟鼓?也不是。
老道人看到了一个血人,和自己身形一模一样,只是被剥了皮的血人。
满口黄牙,黑红色的心脏裸露在外,苍老但依旧平稳的跳动着。
老道人陷入了迷茫之中。
他的目光流转在洞里那个血人的身上,那个血人也在上下打量着老道人。
一点点的,老道人的表情变得扭曲奇怪。
他看见了血人左脚少了一根脚趾,看见了血人右膝骨骼上的碎纹,看见了血人腰腹间狰狞纵横的伤口,也看见了丹田里浑浊不清的血黑色灵力。
这个血人,就是被剥了皮的老道人。
老道人身上受过的所有旧伤,体内蕴藏的所有秘密,都在血人身上一一展露,暴露无遗。
老道人被由内而外的扒光了,这种赤裸暴露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目光偏移,老道人看向了自己身边。
顾白水的对面也站着一个一模一样的轮廓。
他和它对视着,彼此的眼神都很诡异。
老道人顺着顾白水的目光看了过去,然后皱起了眉头。
因为站在顾白水对面的不是和自己一样的血人,而是一个乌漆嘛黑的黑色人体。
没有血肉,没有筋骨,就连心脏也是黑的。
黑色的心蔫死在了胸腔里,一动不动。
怎么会这样?
老道人迷惑不解,多看了顾白水几眼。
而顾白水也看着对面黑色的自己,陷入了奇怪的沉默之中。m.xiumb.com
他有一种预感,溶洞里的灾厄,他好像知道是什么。
顾白水慢慢的侧了侧头,对溶洞里“黑色的自己”使了个眼色。
那家伙了然的挑了挑眉毛,嘴角浮现出一抹奸诈狡猾的笑容。
一只纯黑色的手从溶洞里抬起,伸向左侧……捂住了老血人的眼睛。
同一时间,老道人身体猛然一顿,警觉万分的连退了几步,甚至把腰间的葫芦死死的握在了手心里,一脸凝重且阴沉的戒备着。
他突然看不见了。
双眼一片黑暗,什么都看不见。
在这种环境下,老道人浑身紧绷,防范任何可能发生的危险。
他不敢说话,因为一说话就听不清通道和溶洞里的声音了,只能靠着墙壁一动不动。
溶洞里的另一只黑手也抬了起来,它伸向了自己的身后,屈指成爪,挖在了某个柔软泥泞的物体上。
“刺啦~”
黑手挖下了一坨黑糊糊的粘稠东西,然后……递给了溶洞外的顾白水。
顾白水用双手接过,把着烂泥一样的滑腻物捧在手里,张开大嘴一口吞下。
“咕噜~咕噜~”
顾白水被噎得脸颊涨红,脖子都粗大了一圈。
他还是硬生生的把烂泥吞进了肚子里。
这是真正的大补之物,要么让顾白水洗尽铅华逆天改命,要么就把自己补死、撑死。
“唔~唔~”
洞穴里的黑家伙又下黑手了,它一只手捂住老血人的眼睛,另一只手狠狠的捏了一下那颗老心脏。
洞外的道人老脸一阵抽搐,嘴角渗血,转过身就亡命而逃。
“去你妈的,道爷我不玩儿了!”
顾白水看着老道人癫狂狼狈的背影,无声的嘲笑了一下,眼里的黑色愈发浓郁深邃。
他有一个计划。
是在看到第二座溶洞里那只天水的时候,顾白水心里突然冒出了一个丧心病狂的想法。
这个计划的雏形很简单:吃灾厄。
各种各样的灾厄,黄粱世界里能找到的幼年灾厄,都免不了被顾白水咬上一口,尝尝咸淡。
味道好就咽下去,味道不好就吐出来……或者直接死。
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宁吃错不放过。
这样一来,具体会发生什么事,其实顾白水也不太清楚。
一只灾厄相安无事,两只灾厄相斥厮杀,三只灾厄……三足鼎立?
那吃七八只灾厄,它们有没有可能在顾白水的身体里相亲相爱,和谐共存呢?
除非灾厄们都疯了……
或者另一种可能:
以身为罐,养蛊厮杀,让这种灾厄的本源在自己身体里吃来吃去,最后养成一只完全没人能猜到是什么的东西。
顾白水觉得这个主意很有创造性,可以试一试。
反正自己的修行路已经被轮回劫堵死了,早晚还得见那老头子一面。
就算不能逆天改命,养出个怪东西,吓那老家伙一跳……也是完全值得的。
嘴角发涩发苦,第二只灾厄很难吃。
但这只灾厄是顾白水知道的最温和最“无害”的一只灾厄。
它叫「医生」,年幼的医生。
顾白水肚子不是很舒服,有些发胀,不过除此之外好像也没太大的感觉。
「天水」和「医生」呆在两个地方,相处的很和谐。
也是,两个傻乎乎的婴儿又能有什么攻击性呢?
顾白水慢吞吞的走出了通道,咬破嘴角,也渗着血,和老道人站在了洞口。
“还去下一个吗?”
老道人脸色阴晴不定,目光流转在其他的洞穴里。
半晌后,他咬了咬牙:“下一个,道爷我就不信没这个成仙的命。”
天上又开始飘散雪花,远方的大佛院里响起了悠扬的钟声。
老道人神神叨叨的在洞里钻来钻去,在顾白水暗中催促下,走遍了每一个悬崖洞穴。
他们在不同的溶洞里看到了各种奇幻神秘的东西:
「星河」;「呓语」;「女仙」;「盒」……
顾白水发现这些灾厄他都认识。
老道人到最后也没有找到能让他立地成仙的山洞。
十五座溶洞,八个完全不同的幼年灾厄,其余都是空着的。
从最后一座山洞里出来之后,顾白水停下了脚步,转过头,视线回到了第一座山洞的入口。
他好像知道自己错过什么了。
第一座山洞不是空的,那里藏着一个……看不见的灾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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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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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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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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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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