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头阿傍满脸困惑奇怪。
一双硕大的牛眼在树茎通道里四处巡查,像是两个大灯笼一样闪烁不停。
这一路走来,它没有看到任何人影。
二十多个拾圣会的老圣人好像突然就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这是一件让牛摸不着头脑的怪事儿。
地府老判官说过,树洞世界一共有四十九个空间,其中就埋葬着不死仙的帝墓。
按理来说,拾圣会的老东西们也在四处寻找树洞世界的不死仙墓,大概率是分头行动。
但牛头在黑暗中摸索着通道潜行,已经路过了六七个空荡荡的树叶空间,还是没有看到任何一个老人的影子。
似乎整个树洞世界都突然变得一片死寂一样,弥漫着诡异的气氛。
难道是巧合?
都错过了?
牛头阿傍觉得应该不太可能,或许是真的发生什么大变故了。
绕过一处拐角。
牛头巨大的身躯突然顿在了原地。
它硕大的牛耳朵动了动,似乎听到了某个熟悉的声音。
“右前第三个拐角,撕开树茎洞口,钻进来……”
是难听的马叫。
牛头阿傍一下子就分辨出了这个声音的源头,一双大牛眼瞬间亮了起来。
地府马面的神识传音。
牛头几乎没什么怀疑,弓着身子迈开腿,跟随着传音指引,来到了一处破碎的树茎入口处。
这地方很不起眼。
任谁经过树茎通道,也不会莫名其妙的扒开树皮,尝试着寻找一个不存在的通道。
但这个隐秘的通道还是被什么人找出来了,并撕开入口钻了进去。
牛头比较了一下入口的宽窄和自己脑袋的大小,一时间有些为难。
但犹豫片刻后,它还是用自己的牛蹄按在孔洞边缘,使劲儿扒开,顶着牛角钻了进去。
牛头巨大的身体,就这样被树洞吞没。
空间扭曲变换,
牛头精神一阵恍惚,仿佛置身于空间乱流里。
当一切平静下来之后,牛头才踉踉跄跄的止住了身形,狐疑的睁开了眼睛。
它来到了一个神秘的树叶空间。
这个树叶空间庞大无垠,被黑暗笼罩,很难看清远处有什么东西。
牛头瞪大牛眼向前望去,发现脚下和远方都是没有尽头的黑暗深渊。
深渊看不到底、
但在漆黑一片的黑暗里,还长着一棵比山岳还要庞大的黑色老树。
在这棵深渊老树的面前,以地府牛头的体型,都被衬托的无比渺小。
像是一只不起眼的萤虫一样。
牛头凝神看去,眼神一顿,隐约发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在深渊老树茂密的树冠里,ωωω.χΙυΜЬ.Cǒm
密密麻麻的枯枝缠绕成了一个黝黑的树枝平台。
平台最深处托举着一座神秘沧桑的宫殿轮廓,藏匿在阴影中,让人看不清全貌。
牛头注视着那座神秘庞大的宫殿,眼睛几乎黏在了上面,移不开视线。
但片刻之后,牛头的心脏突然错乱了几拍。
莫名的心悸和危机感沁入脊椎,刺入灵魂,迫使它移开了视线。
是帝威,帝墓里蕴藏着历经万古不散的帝威。
丝丝缕缕的帝威从树冠和宫殿里蔓延而出,搅得牛头识海一阵晃荡。
静心凝神,
牛头低垂着眼皮,避免直视那座深渊树冠里的不死仙墓。
这样它的呼吸才渐渐平复,变得轻松了不少。
“轰隆~”
巨大的轰鸣声从头顶传来。
庞大的圣人灵压肆意席卷,让刚刚回过神的牛头又一次猝不及防的退了两步。
它抬起牛头向上望去。
发现在头顶的黑暗里,有几个渺小的人影纠缠乱战着。
那几个人影一举一动都扭曲了虚空和法则,蕴含着超脱圣人境界的恐怖威能。
老判官和赶尸人吴天赫然在列。
这两个来自地府的圣人王,正在联手对付另外两个敌人。
一个白发老者,身穿黄袍风袖,手里拎着一把金白色拂尘和地府的红衣判官有来有往,僵持不下。
一只三眼硕大红毛,浑身覆盖着白骨铠甲,硬扛赶尸人吴天的狼羊棒槌,也没怎么落入下风。
“风家二祖和老东西的红毛怪?”
牛头愣了愣,没想到这滑不溜秋的老东西逃窜了这么久,最后还是被吴天和判官堵在了不死仙墓的门前。
但怎么就只有老判官和吴天,其他家伙都去哪儿了?
为啥没一起围殴那老东西?
牛头有些奇怪,咱们地府的人可从来都不讲究什么江湖道义啊。
“别看了,让你这只蠢牛过来可不是看戏的。”
马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言语呲人,是熟悉的感觉。
牛头转过了身子,发现在自己身后的深渊石壁上还有一个结实平整的宽大石台。
黑白无常和长脸马面,此时都站在石台的各个角落,三脸平静的看着这只迷路的牛头。
“都搁这儿呐?”
牛头阿傍讪讪的笑了笑,对于自己迷路这件事还是有点儿心虚。
“是啊,要不然都和你一样四处闲逛,欣赏风景?”
马面抬了抬眼,颇为鄙夷的样子。
“谁闲逛了?”
牛头眼睛一瞪,突然想起来了什么,腰板儿都挺直了不少,胸脯鼓得老高。
“俺可是去干大事儿去了,比你这大长脸有用得多好吧!?”
马面挑起一条眉毛,问道。
“那你倒说说,你这蠢牛干了什么大事儿?”
牛头神秘兮兮的笑了笑,故作高深的压低了声音。
“你们猜,我这段时间里遇到了一个什么人?说出来,可别把你这大长脸的下巴惊到地上去。”
黑白无常相视一眼。
黑无常眉头微抬,似有所思;白无常面无表情,气息冰冷。
马面没惯着牛头臭毛病,出言挤兑道。
“呦呵,来头这么大?你是在路上遇到了长生大帝的鬼魂?”
牛头面色一僵,白了马面一眼。
“你瞅瞅你说的是人话吗?”
“我要遇到了那位的鬼魂,非把祂带过来和你们这些小鬼差一起唠唠鬼生。”
牛头摇了摇头,但又继续说道。
“不过,也不能说你猜的毫无关系。”
“我遇到的是,长生大帝三弟子,那晚我们在洛阳城里见到的……那个少年~”
牛声诡秘,掷地有声。
它满脸的神秘慎重,好像在述说一个极其了不得的秘密一样。
但石台上的三个鬼差相互看了看。
马面瞥了眼黑无常,黑无常的脸色有些说不出的古怪。
“嗯~”
他们仨给的回应很平淡,完全都没有牛头想象中的强烈。
“嗯?嗯是啥意思?咋是这个反应?”
牛头愣了愣,对于三个鬼差的反应有些不太满意。
它略微思索,眼神一动。
“你们可能还不知道,那个年轻低微的少年,现在……已经成圣了!”
“我知道。”
马面淡淡的点了点头。
“都知道了。”
黑无常解释了一句。
牛头懵了好一会儿,嘴唇动了动,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啥玩意儿?
这帮逼是怎么知道的?
那刚刚自己的装模作样不完全成了笑柄了吗?
一点儿台阶都不给留啊?
牛头阿傍闷了。
这时候,唯一没有说过话的白无常抬了抬眼,好像要说什么。
因为这家伙平时就不喜多言,性格孤僻冷漠,很少像牛头马面这样插科打诨。
所以牛头以为白无常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情,牛脸凑了过来。
白无常对牛头阿傍说。
“你,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我谢谢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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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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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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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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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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