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渺圣地天婆幽然的声音回荡在拾圣会的大厅中。
除却似乎早有预料的太初圣地老圣主,其余所有的参与者都不自觉的愣了一下,随后视线凝重的看向了那个站起来的老妇人。
“长生”这两个字,
对于这些老圣人来说,的确太沉重太神秘,也太让人难以忘怀了。
对于穿越者群体而言,长生大帝是一尊难以逾越的庞大山岳,也是不敢明言的禁忌。
祂未死之前,只是坐镇禁区之中俯瞰人间,就压迫的所有穿越者圣人夹起尾巴缩在自己家的圣地里,根本不敢露出丝毫的异心和马脚。
如果没有长生大帝的存在,拾圣会根本不需要像现在这样,如同阴影里的老鼠一样藏头露尾,生怕被外人察觉。
如果不是长生大帝的存在,这近百位老圣人早就能够统治掌控整个人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敢每隔千百年才暗中活动一次。
长生活着的时候,是所有穿越者的浩劫,也是一把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从天而降的屠刀。
甚至可以这么说,
长生命陨道消的时候,整座大陆上最恐惧和战栗的根本不是那些被掐死的外族准帝和老祖。
而是,所有的穿越者老圣人们。
长生大帝那个老头子,已经压迫穿越者们几千年不敢大声喘气了。
祂临死的时候,给每一位老圣人都带来了灵魂战栗的恐惧。
所有的老圣人都缩在自己洞府的最深处瑟瑟发抖。他们害怕身后会突然冒出来那个灯枯油尽的老头子,然后一根手指碾的自己魂飞魄散。
但不知道为什么,
直到最后,长生大帝也没有对人境的那些老圣人出手。
祂轰轰烈烈的死去,安安静静的入土,像是遗忘了穿越者蛀虫和红毛的存在一样。
“我们的确畏惧长生大帝。”
飘渺圣地天婆顿了一下,随后语气怅然慎重的叹了口气。
“这种发自灵魂的畏惧,远比那位已经死去了的神秀大帝更甚。”
“神秀大帝是道佛双修的儒家君子,祂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强大的敌人,但不是一个恐怖的让人战栗的敌人。”
“只有长生大帝,那位看似从不显山露水的守墓人,却像是一道浓厚粘稠的阴影一样,永远粘附在我们内心深处,趋之不散,如同附骨之疽一样让人噩梦魂颤。”
“可我们为什么会如此的畏惧长生大帝呢?”
白发苍苍的天婆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对着其余看过来的众圣人说道。
“是因为祂活了太久的时间了吧。”
“祂活了太久太久了,久到祂有足够漫长的时间来了解我们,解剖我们……甚至是彻底的洞悉了我们的故乡,那遥远的另一个世界。”
“神秀大帝把我们当作敌人,一批又一批入侵者,侵略者。在祂的眼里我们和域外天魔没有什么分别,只是需要尽力铲除的陌生生灵而已。”
“但在长生大帝的眼里,祂甚至比我们更了解我们,祂知道我们的来历,把我们当做一群无根之萍的蛀虫。”
“祂冷漠且居高临下,我们在祂的眼里如同苍白的纸张一样,没有任何的神秘可言。”
“全知全能的长生大帝,才是历史长河里诞生过最恐怖的生命。”
天婆的表情木然无力,嘴角扯了扯,然后无奈的说出了老圣人们都心知肚明的事实。
“过去的几千年里,不是我们藏得足够隐秘,足够安全。我们能活到现在,只是因为……长生不在意。”
“只有这一个让人心寒,也让人无力的理由。”
“一个对我们无所不知的敌人,一个寿命漫长到让人绝望的敌人,我们又有什么可能战胜祂呢?”
……
大厅里陷入了一阵死寂的沉默之中。
老圣人们闭口不言,也沉思不语。
他们对于长生的畏惧,是真的远超外人所能理解的程度。
神秀大帝清洗屠杀过穿越者,但这也是因为这位帝尊并不了解穿越者到底是什么东西。
祂不懂穿越者群体,也无法理解他们的存在。
可长生大帝祂了解一切,知道一切,甚至开始创造出让穿越者熟悉而恐惧的东西。
祂依旧没有对穿越者们出手。
这种在死寂畏缩中等待别人审判的滋味,老圣人们忍受了几千年的时间。
而且在这几千年的时间里,老圣人们的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滋生出了一个问题:
长生大帝,到底知道洞悉了什么?
在祂所洞察的一切中,穿越者们又到底算是什么?
老圣人们畏惧着长生大帝的无所不知,但也同样恐惧着那个老人的无所作为。
祂漠视着一切,是一尊真正俯瞰所有的老神明。
即便到如今,那位长生大帝已经死了,拾圣会却依旧因为简简单单的“长生”二字,陷入凝重诡异的气氛里。
“我们想要战胜长生,想要摆脱守墓人一脉的阴影,就一定要了解祂。”
这时候,飘渺圣地的天婆突然说出了这样一段话。
目光幽深,表情木然。
她的视线扫过拾圣会的大厅,和太初圣地老者对视了一眼,然后继续说道。
“未知的东西是永恒的恐惧。”
“我们必须像长生大帝了解我们一样的了解祂,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知道长生大帝到底知道了什么。”
“祂的起源,祂的帝兵,祂的传承,乃至祂的一切。”
“这是我们飘渺圣地和太初圣地这么多年来,耗费了无数心血和资源,暗中调查的唯一一件事情。”
“此为长生之迷。”
……
飘渺圣地和太初圣地。
这两座最古老的圣地联手,在暗中探索了帝号长生的那位禁区大帝。
而且从目前的语气和情况来看,这两座圣地应该还真是有了一些确定的发现。
他们得到了一些有关长生大帝的秘密或者是推测,借此在拾圣会上公之于众。
阴影角落的顾白水抿了抿嘴角,从坐在会议桌到现在,他的眼睛从来都没有这么亮过。
调查师傅吗?
这可是真真切切让顾白水最感兴趣的事情。
那老头儿终年缩在禁区山上,除了授课之外,平日里也净是胡扯吹嘘。
师傅从来都是坦坦荡荡,无愧于天地之间的做派。
但那老头子说了一大堆自己年轻时候的事情,师兄弟三人却一件事情都不敢确定,到底是师傅在胡编乱造,还是信口雌黄。
守墓人一脉说谎骗人的本事,可都是从长生大帝那里传下来的。
别说顾白水和二师兄,就连大师兄那最擅长辨明是非真假的老实人,也经常被师傅哄骗的一愣一愣的。
和师傅相比,师兄弟三人都算“人老实,话不多。”
而他们的师傅,那才是真正的“人老,实话不多。”
所以顾白水也很好奇,这飘渺圣地的天婆到底探查到了师傅什么秘密。
他们两个圣地又是怎么查出来的?
难道师傅年轻的时候,还真有些老情人和私生子遗留在外?
这老光棍儿,隐藏的还挺深啊。
顾白水揉了揉鼻子,嗅到了一丝八卦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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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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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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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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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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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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