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姝在傍晚的时候,回到了自己的庭院里。
衣着破烂,脸色苍白,凌乱的发丝还贴在额角上,看起来分外的狼狈。
当她有气无力推开院门的时候,那个俊秀少年穿着一尘不染的白衣,坐在凉亭里悠哉悠哉的喝着热乎乎的茶水。
雨丝纷纷扬扬,草木在清凉的雨水中摇摇晃晃。
苏新年甚至还有心情喂了喂池塘里的几条鲫鱼,悠闲地好像自己才是这个庭院的主人一样。
顾姝站在门口看了眼自己身上破破烂烂的夜行衣,上面沾染了黑红色的尘土和腐烂的腥气。
她又看了眼在池塘边吹着口哨喂鱼的苏新年,安静了片刻后,故意轻咳了几声。
“咳咳~”
“哟,小姐您回来了啊?”
苏新年好像才注意到门口那个被雨淋得颇为狼狈的少女,抬起头有些意外的笑了笑。
他虽然不知道顾姝昨天晚上到现在到底去了哪里,去做了什么。
但从现在的情况上来看,顾姝应该并不顺利,甚至还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这对他来说无疑算是个好消息。
因为顾姝没有达到她想要的目的,没有拿到她想要的东西,那也就意味着她过几天晚上还会去尝试。
苏新年就有机会去跟着这个行踪诡异的少女,看看她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天空上的细雨洋洋洒洒的落在庭院里。
苏新年随手拎起一把伞,很是贴心的走到门口,给顾姝撑了起来。
顾姝没有拒绝,因为她体内连施避水咒的灵力都挤不出来了,辛苦了一天一夜最终还是功亏一篑。
苏新年撑着伞扶着顾姝坐到了凉亭里,然后递给了她一面干净柔软的手帕。
顾姝抬了抬眼皮,接过手帕在自己的脸上胡乱的抹了抹,然后丢到了苏新年的手里。Χiυmъ.cοΜ
苏新年看着自己手里被蹂躏的皱皱巴巴的手帕,又瞥了眼那个绷着脸的小姐,试探的说了一句:
“小姐,没擦干净。”
顾姝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我知道,去洗干净再给我。”
苏新年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去清洗了一下自己的手帕。
也不知道这位顾家大小姐昨晚到底钻哪个土洞里了,弄得浑身都是泥土污渍,活脱脱一个黑脸矿工。
湿润的手帕在脸上蹭了又蹭,擦掉了灰黑色的污渍,露出了下面白皙娇嫩的脸颊。
顾姝把手帕丢在了桌子上,疲惫无力的叹了口气,然后她低着头埋下脸,把脸颊一侧紧贴在微凉的桌面上。
看起来很是疲惫,也很是无力。
苏新年站在她的身后,瞥了眼桌子上那被揉成一团的手帕,有些可惜的叹了口气。
这可是中洲一个身份尊贵的皇女送给自己的定情信物,长得娇俏可人,杏眼含情脉脉。
手帕值钱倒是其次,主要包含了人家的一片心意,苏新年平日里也很是珍视。
嘶……就是忘了人家姓什么,是哪家的皇女来着?
“小姐,您昨晚是去挖洞了吗?怎么弄得这么狼狈?”
苏新年看了眼趴在桌子上装死的顾姝,忍不住问了一句。
顾姝抬了抬眼皮,翻了个脸,还是把额头抵在桌面上,很有礼貌的回了一句。
“干你屁事?”
“……”
苏新年被噎得无言以对,无声的翻了个白眼,然后从桌子上拎起了手帕丢到了围墙院子外。
不过顾姝在凉亭里安静无声的爬了很久后,似乎缓过来了力气。
她懒懒散散的从桌子上爬了起来,蹙着眉头,表情古怪的看着庭院里走来的俊秀少年。
“你还真活下来了啊?命挺硬的。”
苏新年看着那个少女对自己举起的大拇指,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他沉默了片刻,试探的点了点头:“托小姐的福。”
顾姝眨了眨眼睛,侧着头想了想,然后明媚的笑了笑,眉眼弯弯,巧笑嫣然。
好像整个庭院都明亮了几分。
苏新年也是这时候才发现,顾家的大小姐长了一副很好看的笑颜。
很多时候都是眼睛弯弯,笑意盈盈的样子。
笑起来天空的晴朗了几分,和自己那个苦逼师弟完全是两个极端。
“昨晚发生了啥啊?”
顾姝看起来很好奇,问了一句:“你没开门是吗?”
苏新年顿了一下,没有露出任何破绽的点了点头:“昨晚的风很大,吹的窗框一直响,我一直记着小姐的话,闭着眼睛直到天亮了才离开。”
俊秀少年看起来很真诚,觉得昨晚没人知道这院子里到底有多热闹。
而且他也不能实话实说,一堆红粉骷髅围着自己跳了一整夜的舞。
现在累的全散架了,现在被埋在后院的土里歇着呢。
“没进屋子啊。”
顾姝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然后看了眼渐渐暗下来的天色,扭过头对苏新年说道:“我去洗个澡,等我洗完了你再过来。”
“嗯?”
苏新年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
又来是吧?
还没完没了了。
都上过一次当了,自己像是那么随便的人吗?
……
夜半时分,苏新年又一次敲响了那件主卧的屋门。
怀里还抱着自己的被子,这是顾姝的要求。
“嘎吱~”
屋门被从里拉开了一条缝隙,一双明亮的杏眼出现在了门缝后。
顾姝上下打量了苏新年几眼,然后眨了眨眼睛,默默的问了一句。
“你为什么也洗澡?”
苏新年沉默了片刻,正色说道:“天热。”
“外面不是在下雨?”
“下雨闷,闷就热。”
“是吗?”顾姝狐疑的挑了挑眉头:“那你进来吧。”
屋门打开,苏新年一身正气的走了进去,然后用右腿勾带上了屋门。
像顾姝自己说的,她已经洗好了澡,坐在了自己的床边。
不过这一次有所不同的是,顾姝穿着自己的寝衣,没有再换上严严实实的夜行服。
她坐在床边,看着门口那个俊朗的少年,然后轻轻扬起了自己娇俏白皙的下巴。
苏新年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发现在距离门口不远的屋子角落,摆放着一张轻巧的木椅。
“你今晚睡那儿。”
苏新年想了想,问道:“有这个必要吗?”
“有啊。”
床榻上的少女侧了侧头,黑色的秀发洒落在肩头。
“它们今晚还会来的,一晚接着一晚,永远都不会停下来。”
“除非有一天,我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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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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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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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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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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