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洛阳城外,那个柳絮又一次飘起的时候,他见到了那个从长安城里风尘仆仆赶回来的白衣少女。
然后,少女死在了漫天飘扬的柳絮里。
……
不久之后,李十一离开了洛阳,带着一只红毛猴子去了长安。
洛阳城里少了一个摆烂的少年,大陆的历史上多了一位神秘诡异的腐朽大帝。
漫长的岁月流逝而过,洛水河畔的古城依旧安宁祥和。ωωω.χΙυΜЬ.Cǒm
每到春夏交替的季节,漫天的柳絮一样会飘扬在湖畔和街道上。
腐朽大帝消失在了大陆上,云雾山脉的大帝禁区里有很多稀奇古怪的陵墓,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一个墓陵里躺着一具腐朽的大帝躯壳。
直到半个月前,长生大帝门下有一个倒霉徒弟打开了一面青铜镜,偶然间看到了大帝禁区里那只游荡了许多年的红毛老怪物。
手持紫鼎的神秘人唤来恐怖的雷霆,把青衣少年劈下了洛水河里。
顺着河流飘飘荡荡,顾白水从河畔边的乱石堆里醒了过来,又在深山老林里遇到了一个古怪的小乞丐。
两人相伴而行,或许是命运使然,他们不知不觉中回到了洛阳城里。
但也恰好赶上了一个微妙的时间节点,此时的洛阳城不同于以往的安宁平淡,多出了许多衣着迥异的生面孔。
老圣人们齐聚洛阳城内,等待着腐朽大帝墓陵出世的那一日。
“二师兄说,世上没有绝对的巧合和偶然。”
顾白水眼帘抖动,脸色苍白的咳嗽了几下,看着桌面上的字画紧皱眉头。
“那现在就只剩下一个问题了,李十一的陵墓到底在不在洛阳城里。如果在的话,又被埋在了哪里?”
“腐朽大帝的陵墓,如果不是大陆上的圣人位,也的确没资格掺和进来。”
书房里安静了许久,直到日暮黄昏的时候,顾白水才推开木门从里面走了出来。
今天的酒楼里好像格外的安静,大厅里的桌椅空荡荡,也没什么客人的样子。
酒楼门外细雨飘摇,街道的摊位上也没有小贩叫卖,偶尔走过一个路人也是行色匆匆的样子。
只有一位说书的老先生捧着一碗茴香豆,倚在酒楼门口,看着门外的雨幕嚼着嘴里的豆粒。
“醒了?”
说书先生转过头,看了眼扶着门柱脸色苍白的青衣少年,有些意外的愣了一下。
“怎么虚成这个样子?昨晚忘记关窗,染上风寒了?”
顾白水摇了摇头:“没什么大事儿,只是有点着凉了。”
“偏偏赶上这个时候?”说书先生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城里的药铺都关门谢客了,你就是想抓药,也得等到明天子时以后了。”
“是吗?”顾白水看了眼空荡荡的街道,有些奇怪的问了一句:“为什么?”
“洛阳城七日宵禁,今晚就是最严的时候。”说书先生说道:“全城的商铺都得歇业,居民关好门窗,封死门户,等着明晚子时之后才能出来。”
“这么严吗?”
“当然,今晚就是古唐历的中元节,差不多四年一次,每次算出来的时间也不一定,有时候是年初,有时候是年末。”
说书先生咽下嘴里的茴香豆,颇为讲究的说道:“中元节至,鬼门关开,四年里阴气最重的时候,我们这些普通人当然不能随便在街上乱晃。”
顾白水想了想,又问道:“那街上会有守城官兵巡查吗?”
“上半夜应该有,不过子时一到就都回家了,毕竟巡查官兵也是普通人。”
“这样啊。”
顾白水默默的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看着酒楼外的街道。
说书先生却自顾自的关上了酒楼大门,回头劝了顾白水一句话:“你们这些唐国外乡人总是喜欢一些新奇的事情,喜欢最求新鲜和刺激。但老话说得好,命只有一条,少些好奇可是能多活几年。”
顾白水听出了说书先生言语中的告诫之意,认真诚恳的笑了一声。
“那是,我听先生的,今晚哪儿都不去。”
两人相互看了几眼,青衣少年看上去很是乖巧诚挚,说书先生也颇为欣慰的笑了笑。
……
天色黑下来的时候,顾白水手脚麻利的翻过了酒楼后门的围墙,丝毫不拖泥带水的跳到了空荡荡的街道上。
他的二师兄是说过,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但二师兄自己总是说一套做一套,从来都不听师傅的话。
中元节前夕,洛阳城的街道上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
漫天雨丝成雾,飘散在老城的上空。顾白水睁着眼睛向远处看去,也被瓢泼的雨雾遮住了视线。
丹田里的灵力已经趋近干涸,一夜的时间也只恢复了一层左右,识海里的神识甚至还要更糟糕些。
顾白水从来没有感觉过自己如此虚弱,但对他来说其实也没太大差别。
洛阳城里的凡人伤不到他,遇到那些城里老圣人自己也没无所谓反抗。
顾白水大致确定了一下方位,便冒着头顶的大雨,向着城西的老宅院走去。
不过少年一边脚步不停,一边还在喃喃自语的念叨着。
“唉,不对啊,其实城里除了小乞丐之外也没什么人知道我在这儿。我为什么非要去冒这个险?”
“青铜镜在手,只要安安稳稳的躲过洛阳城里的这些老圣人,天下之大何处去不得?”
“……”
“我是不是那晚脑子被雷劈坏了?才稀里糊涂的被那个小乞丐忽悠进洛阳城了?”
“现在相信,转身回头也来得及……”
“……”
“但二师兄也说过,世界上最可恨的人就是故事只讲一半的家伙。”
“那小乞丐没把故事讲完。”
“艹!”
……
长街古道,大雾弥漫。
顾白水一个人不知道走了多久,只觉得自己好像快要到了,但面前又总有下一个拐角。
中元节越来越近,洛阳城好像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鬼气森森了起来。
雾气和云雨交织,让行人几乎看不清稍远的景象,空旷幽静的街道上也寥无一人。
没有巡查士兵,没有打更人,连门户路边两侧的商铺都没有渗出来一点光亮。
整座洛阳城里,好像只剩下了三种东西:
雨水,雾气,和一个迷路的少年。
顾白水迷路了,迷失在了雨雾和街道上,再也分辨不清该向哪儿走。
街道的尽头是拐角,背后也是拐角。
就在他茫然不知所措的时候,一阵飘渺的铃铛声响突然从远处的弥漫的雾气里响起。
白纱轻抚,素布摇晃。
一队走路无声无息的“行人们”,从远方的街角默声而来。
那是一群披麻戴孝的白色纸人。红唇青眼,两侧脸颊上都是诡异瘆人的大红色。
它们寂寥无声,默然的看着街道正中拦着路的唯一行人。
顾白水脸颊麻木的张了张嘴,脖颈僵硬的向着身后退了一步。
然后他发现……身后响起了同样的铃铛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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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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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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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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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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