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福旺顿时哑口无言,他能隐约感觉到,孔云山还是乐意和刘静然他们合作的。
“即使屁股上有痦子,别人不知道,但是买货的人总是知道的吧?”忽然外面穿来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随后门口出现了两个人,彭三虎和朱丰收一起来了。
知道今天陈福旺要来鸿运家具厂,所以彭三虎两个人就在工厂等他呢,无奈等到九点钟的时候,还没等到,彭三虎明白了,陈福旺这是直接从家里去出发了。
于是,两个人借了局里的那辆大发车,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
刚开进院里,就听到刘静然在向陈福旺发难,彭三虎脾气暴躁,人还没有进门,在院子里直接说了一句。
来到刘静然的面前,彭三虎嘿笑了一声,“刘厂长,没想到咱们竟然会在这里见面。”
“在签订的合同里面,可是包含着设备的组装,以及技术转让的,结果技术转让到现在也没有消息,不知道刘厂长是怎么安排的?”
彭三虎说着,不等孔云山让,他自顾自地坐在了刘静然的对面,目光冷冷地凝视着她。
三个人从北京回来的火车上,双方都还友好的很,短短两个月不见,没想到再见面竟然是如此剑拔弩张的状态。
“您说的那些问题,我并不了解。”刘静然摇了摇头,“我只负责那一次拆卸和安装,至于技术传授,那是我们技术科的事情。”
随后,刘静然的目光落在了朱丰收的身上,“你们已经有了这位技术专家,还用得着我们去传授技术吗?”
彭三虎拍着桌子说道,“我花了那部分钱呢!”
刘静然依旧笑颜如花,“您如果想要账的话,可以去我们工厂和我们厂长谈,对于您提得那些问题,我解释不了啊。”
“哼!”彭三虎冷哼一声,“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刘静然非但不生气,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浓郁了。
见他们两个唇枪舌剑告一段落,孔云山沉着脸问道,“这位兄弟,你是谁呀,来我家也不做个自我介绍,就和我的客人一番争吵,是不是有些不礼貌呀?”
彭三虎立刻站了起来,“您好,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咱们土洼县板型厂的厂长,我叫彭三虎。”他说着,伸出手来。
而孔云山看了看他的手,并没有和他握手,而是冷冷地问道,“你有什么事情。”
对于刚刚进门,就和刘静然大吵大嚷的彭三虎,孔云山是一点好印象都没有。
如果他们不是来谈业务的,孔云山恐怕早就让人把他们轰出去了。
尴尬地缩回了手,彭三虎说道,“我是来推销我们产品的。”
他说着,向朱丰收一伸手,朱丰收立刻掏出一块样品来,“孔老板,您看看我们的产品,无论从硬度,还是从表面的光滑度,甚至从我们的选材方面,绝对能够达到国内一流的水平。”
“这如果用在您的家具上,保准能让您的家具提升一个档次。”
“您想想看,同样价格,同样质量的产品,您更倾向于外观漂亮的产品,还是卖相特别差的产品呢?”
孔云山听了他的话,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于是问道,“你说的同等价格,是多少钱?”
“八块!”彭三虎说道,“只要我们能够建立起长期的合作关系,我一定会给您更多的优惠。”
孔云山明白的很,价格八块与刘静然的相同,至于彭三虎所说的优惠,自然也不过是随口一提了。
如果是同等质量,孔云山当然会更倾向于彭三虎的产品。
一旁的刘静然抿嘴儿笑着问道,“孔厂长,您应该问问彭厂长,他们能给你什么优惠呢?”
刚刚陈福旺掏出板子来的那一刻,刘静然就已经看的明白,他们的产品用的是什么材料。报价八块,已经是赔本赚吆喝了。www.xiumb.com
至于所说的优惠,不过是空头支票罢了。
孔云山今天觉得自己遇见了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儿,他已经听出来了,刘静然似乎要在价格上和陈福旺他们比一比高低。
倒时候还不是他这个渔翁得利?
于是,他笑呵呵的问道,“对啊,彭厂长,您说的优惠,是怎么个优惠法呢?”
彭三虎看了看身后的朱丰收,一咬牙说道,“我给您按七块八!”他伸出拇指和食指来,在空中比划了一下。
孔云山两手一拍,目光看向了刘静然,“刘厂长,您看看人家质量好,报价还低,这样一比较的话,您公司的产品,真的一点优势都没有了。”孔云山说着,无奈地摇了摇头。
彭三虎心中暗叫不好,如果价格一直这样往低了叫,吃亏的一定是他们。因为,他已经把最低的价格报了出来,七块八,已经是他们的底线了。
每块板子,足足低了两分钱,单单省下来的这两分钱,足够给他们家具厂的工人开工资了。
刘静然莞尔一笑,“彭厂长,既然是要优惠,就应该力度大一些嘛。”
她的一句话,顿时让彭三虎气的想要骂娘!
刘静然果然是想置他们于死地!
“刘厂长,你能给到多少优惠呢?”孔云山笑呵呵地问道。
“七块!”刘静然说道。
这句话,把所有人都震撼到了。
如果自己的工厂把板子卖到七块,那是自寻死路!彭三虎觉得自己干脆给工人们放假算了。
“多少?”孔云山眨巴着眼睛,不敢置信地问道。
之前的时候,海城那边的工厂,都是卖到九块的,从两个月前开始,价格突然下降,孔云山当时还兴奋地两天晚上没睡着觉呢,没想到现在价格又降下来一块,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即使优惠,力度也不至于这么大吧?
“刘厂长,您这是不打算给我们活路呀!”踌躇满志的陈福旺彻底崩溃了。
身为主管销售的副厂长,他今后的工作该怎么做呀,如果照这样下去,他们板型厂岂不是很快就要黄了?
刘静然双手一摊,“对不起陈厂长,这是我们公司的规定。”
陈福旺见状,顿时大声吼道,“别给我扯那些没用的,我警告你,今天我拿不下这单生意,就拿你撒气!”
从小到大,都是他欺负别人,还从来没有人敢欺负他呢!
“福旺,你打算干什么?”彭三虎冷冷地问道,“现在是法治社会,你想犯法吗?”
“厂长,我……。”陈福旺想要解释。
“出去!”彭三虎冷冷地喝道。
陈福旺灰溜溜地离开了厂长办公室。
“刘厂长,居然你要跟我们挣个你死我活,那么咱们就试试看。”从进门一直没有说话的朱丰收冷冷地说道,“这个招,我接了。”
“哎呦,朱厂长您何必动怒呢。”刘静然笑着站起身来,“大家都是朋友嘛,只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不要影响私人感情哦。”
“那倒不会。”朱丰收摇了摇头,“鹿死谁手,咱们慢慢来!”
彭三虎并不想放弃鸿运家具厂,因为无论从家具厂的规模,还是从家具厂的销售情况,这都是一大块肥肉,如果在自己的家门口就被别人抢走了生意,那岂不是糟糕至极?
“孔厂长,咱们都是土洼县人。”彭三虎谄媚地笑道,“我们工厂刚刚成立,暂时有很多的困难需要克服,您给我们个机会,两个月。”彭三虎伸出两根手指头来,“两个月之后,我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价格,怎么样?”
孔云山笑着说道,“彭厂长,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既然两个月以后你们能摆脱困境,克服困难,那么两个月以后,咱们再谈好不好?”
一句话,彻底封死了彭三虎想用乡土情打动孔云山的想法。
重重地叹了口气,彭三虎说道,“算了,咱们走吧。”
两个人走出门口,而与此同时,刘静然竟然抢先一步跟了上来,“彭厂长,大家都是做同一行的,我有个建议,不知道您能不能听得进去。”
彭三虎转过头来,“我想听听刘厂长的高见。”
“实话告诉您吧,周围的几个县,已经被我们工厂垄断了。”刘静然笑呵呵地说道,“你们想给工厂找出路,我觉得咱们不如联合起来,怎么样?”
听了他的话,彭三虎顿时来了兴趣,“怎么联合?”
“我们工厂派人接管您的工厂,从你们工厂卖出去的货,我们从中抽三成。”刘静然伸出手指头来晃了晃,“这样大家都有的钱赚,你们工厂也不用背负那么大的压力,您觉得怎么样?”
闻听此言,彭三虎仰天大笑,他觉得这是这辈子听过最好笑的笑话。
无论是在部队带兵,还是参加工作以后,他彭三虎就没有受过如此侮辱!
眼前的这个女人,还真敢想啊,这就像北宋一样,割地称臣呀!
“你做梦!”彭三虎冷冷地说道。
刘静然双手一摊,“彭厂长,您如果是这个态度就不好了。”
“我也不妨把我们工厂的计划告诉您。”刘静然悠悠地说道,“即使两个月以后,大批的棉花秸秆下来,你们能够降低成本,但是,我们的价格依旧会压得更低,直到你们的工厂扛不住巨额的贷款,宣布破产为止。”
刘静然笑意浓郁地摇了摇头,“到那个时候,咱们可就不是区区三成这种分配方案了。”
彭三虎听了这话,感觉自己的肺都要欺诈了。
他从来就没有受过这样的侮辱!
“丰收,咱们走!”彭三虎冷冷地说道。
而与此同时,门外开进来一辆背景212吉普车。汽车停下之后,从上面下来一个三十多岁,身穿四个兜的年轻干部。
“周叔,您怎么来了?”陈福旺上前几步,来到那个人的面前。
四个兜看到陈福旺,露出惊讶的神色,“我来这里宣传一下放火知识,福旺来这里做什么呀?”
“销售啊。”陈福旺冷着脸说道,“这个孔云山太鸡贼了,没卖出去。”
四个兜拍了拍陈福旺的肩膀,“等我一下。”然后走进了孔云山的办公室。
“周主任,您来了。”孔云山起身迎接。
四个兜直接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老孔,我是来宣传防火知识的。”他说着从包里掏出一沓厚厚的宣传单来,然后又拿出几张大大的宣传海报,“夏天了,注意放火,尤其是你们家具厂,整天和木头打交道,不能不注意安全呀。”
孔云山连忙点头答应,“多谢领导们关心,我下午就召开宣传会,把防火知识讲一讲。”
“不用谢领导,你们企业发展的好,那是对咱们土洼县做贡献呢。”四个兜笑眯眯地说道,“不过,老孔啊,吃水不忘挖井人,你的企业干的这么大,政府可没少帮忙。”
“那是,这些我都记着呢。”孔云山笑呵呵地说道。
“咱们县最近提出一个,大建项目,建大项目,全力助推企业发展的口号,你听说过吧?”
四个兜问道。
孔云山连忙点了点头,“这个我知道的。”
“所以说啊,我们政府支持,同时还需要你们工厂之间也互相帮助,这样土洼县的经济才能欣欣向荣,你说对不对呀?”四个兜平静地说道。
“周主任说的是。”老孔连忙点了点头,但是脸上的笑容却凝固了,“可是咱们本地的产品,和外地的产品价格相差太大,用本地产品不划算呀。”
四个兜呵呵一笑,“我这只是一个建议,不是命令要求,具体情况,你具体把握吧。”
他说着站了起来,“我还要去其他的工厂,就不和你扯了。”
四个兜说完,转身向外走去。
孔云山立刻跟了出去。
“福旺,我先走了,要不要我把你带回县城呀?”四个兜问道。
“不用了周叔。”陈福旺说道,“我和我们彭厂长一起来的。”
四个兜扭头看向了一旁的彭三虎,抬了抬手,算是和他打了招呼,然后目光又落在了孔云山的脸上,给了他个微笑,然后上了车,绝尘而去。
孔云山的脑子多聪明,他已经看出来了,因为陈福旺的关系,周主任才说的那番话,于是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陈福旺!”陈福旺没好气地说道。
“来办公室,咱们再谈一谈。”孔云山说着,伸出手来,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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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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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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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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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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