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的拳头还是没有砸下去。
他想,欠债的事,是他说给张秀颖的,女儿对母亲说,也无可厚非,而张婶做个单亲母亲,对相依为命女儿的爱护,必定超出常人,她担心女儿喜欢上他这个老赖也是正常的,主要的就是不该把他欠债的事给宣扬出去。
他说:“王哥,这件事算了吧。当初你也没反对我收留张叔,我现在把他撵走,等于是出尔反尔。”
王文景说:“那就让他在你这儿吧,但我可要提醒你,你可能养了一只白眼狼,反过来咬你一口。”
向梁说:“我也不知道会这样。”
陆婶说:“小向,你欠的债确实不少,把我都吓着了,但不要灰心丧气,你还年轻,机会很多,不愁还不上这笔巨款,婶相信你!”xǐυmь.℃òm
陆美晶说:“老弟,别犯愁,姐挣钱帮你还,我一直当你是我亲弟弟,有什么苦难,姐和你一起承担!”
向梁看着陆美晶,心想,如果陆美晶开的是大酒店,还具备这个能力,但针鼻大的小吃店,还养活着一家四口人,猴年马月能挣到几十万块钱呢。
虽说向梁知道陆美晶不具备帮他还钱的条件,但对方的话还是让他十分暖心,说道:
“陆姐,你的这句话我会永远记住的!”
王文景说:“兄弟,看看人家这娘儿俩,有良心,说话就是中听!来,喝酒!别寻思别的了!”
……
这哥俩酒喝到一半,又来了一个顾客,还没进门就说:
“妹子,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陆美晶说:“丁哥来了,你想吃啥,没有现去买!”
丁长忠一眼看到向梁,说道:
“我今天高兴啊,妹子,给我来一只烧鸡,一盘带皮狗肉,我要好好高兴高兴!”
陆美晶说:“这两样,店里都没有。”
丁长忠说:“买去呀!”
这两样菜都不难买,丁字路口就有烧鸡店和狗肉馆,陆美晶就出门去买。
丁长忠闲着没事,唱了起来:
“丁长忠啊我今儿个真高兴,丁长忠啊我今儿个真高兴,真高兴我真姓丁,成了三十万的大富翁,大富翁我是丁长忠,丁长忠我是大富翁……”
这小子一边唱,还一边瞅着向梁,在向梁身边晃悠。
原来,今天在早市,他听人说向梁欠了30多万块钱债务,他就想,他的钱不多,但没有外债,和向梁比,他们相差30多万,他就等于是大富翁了。
向梁和王文景哪能听不出丁长忠是什么意思。
丁长忠就是羞辱向梁,是明目张胆的挑衅。
向梁闷头喝酒,王文景用眼睛狠狠瞪着丁长忠,可这小子就像没看见,反复唱着这几句。
王文景骂道:
“丁干巴,你啥意思!”
丁长忠说:“恶有恶报,善有善报,撬我地号——”
“滚!”
向梁怒不可遏,猛然大吼一声,一拳就把丁长忠打飞了。
丁长忠仰脸朝天倒在门口,腿脚在门里,脑袋脖子在门外,鼻口穿血。
向梁不解恨,也豁出来了,扑过去还要打。
向梁突然爆发,让王文景没有反应过来,看到向梁又要去打,他马上把向梁拽住:
“兄弟,别冲动,跟他这种下三滥犯不上!”
陆婶听到动静从厨房出来,看到丁长忠的样子,吓她一跳。
但陆婶马上就明白怎么回事了,对丁长忠说:
“大侄子,咋的啦,绊门槛子上啦咋的,咋不加点儿小心啊,来,婶给你洗洗!”
开始的时候,丁长忠被打蒙了,脑袋瓜子嗡嗡响,但很快清醒一点儿,指着向梁说:
“他、他……你儿子……打的!”
丁长忠并不知道向梁和丁婶的确切关系,只记住陆美晶说向梁是她的弟弟,他估计,向梁有可能是陆婶的干儿子。
“儿子,打啥仗啊!”
陆婶过去狠狠给向梁几巴掌,不过,看着是狠狠的,但是手举的挺高,落下确是轻巴了儿的。
丁长忠用手擦着嘴巴上的血,说道:
“说不过你就打是吧,我这回一定让你进去吃窝窝头,坐穿牢底!”
陆婶给向梁使个眼色,让向梁回到座位去,然后,她打半脸盆水放在餐厅的椅子上,去拉丁长忠:
“大侄子,水打来了,婶给你洗洗!”
“我不洗,我等着让警察看看,这是重伤害!”
丁长忠还是比较懂法的。
《刑法》第二百三十四条规定,致人重伤的量刑为,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以特别残忍手段致人重伤造成严重残疾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
他想,向梁的手段不算残忍,但判三年以上的徒刑是跑不了的。
陆婶说:“能够重伤吗,起来大侄子,洗一洗,我给你上点儿药!”
不料,丁长忠把脑袋咕咚咕咚往地上磕了两下,然后说道:
“这下够了,颅骨骨折!”
王文景觉得事态严重,最起码,向梁被行政拘留是够了,就说:
“兄弟,没事儿,大不了你跑的远远的,让他啥也捞不着。”
丁长忠说:“跑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这时,陆美晶一手提着烧鸡,一手端着狗肉回来了,看到他的小店前面围着不少人,就知道出事了,赶紧往回跑,到了跟前,她喊道:
“咋的啦,让让!让让!”
众人闪开一条道,陆美晶见丁长忠门里门外躺着,满脸是血,她吓冒汗了:
“咋的啦?”
有人说:“可能让人打了吧!”
丁长忠说:“给我报警,抓凶手,他要逃跑!”
陆美晶明白了,不是向梁打的,就是王文景打的,就说:
“大伙都去看摊吧,这里没有凶手!”
看热闹的大都是摆摊的商贩,或者门市的商家,和陆美晶都熟,听陆美晶这样一说,就都知趣的离开了,剩下几个就是附近的邻居和过路的。
陆美晶说:“丁哥,烧鸡狗肉买回来了,你先起来,让我进去!”
听是陆美晶回来了,丁长忠坐起来,把门口让开。
陆美晶进屋,把门关上,然后把烧鸡狗肉放在桌子上,问道:
“丁哥,咋的啦?”
丁长忠说:“你弟弟打的,我要告他!”
“对,告他,我帮你告。”陆美晶把丁长忠掫起来,“丁哥,先洗洗脸,然后去告状!”
在陆美晶面前,丁长忠挺老实,配合陆美晶给他洗了脸。
丁长忠的脸青肿,鼓起个大包,但没有外伤,可能是鼻子里面毛细血管和牙花子破了。
陆婶拿来红伤药,先给丁长忠吃一粒止疼止血药,别让他疼了,血往出淌了。
陆美晶把丁长忠扶到桌边坐下,让他看到烧鸡和狗肉,问道:
“丁哥,这烧鸡和狗肉还能不能吃了?不能吃我马上送回去。”
丁长忠闻到肉香,馋虫就爬出来了,他也饿了,说道:
“先别送回去。”
陆美晶说:“要不先上医院吧。”
丁长忠说:“等我吃完再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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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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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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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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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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