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浮生让陈大强去找北湖的负责人,要拉上机器去找到那枚戒指。陈大强去过一趟回来之后对陈浮生说道:“哥,人家不同意。说那儿是纯天然湖,不能让我们在那儿随便破土动工。不就是一枚戒指嘛?再买一枚就是了。”
陈浮生听了就有气:“他有老婆孩子吗?能了解大嫂的心意吗?那是一枚戒指的问题啊?那是一份感情!”
陈大强为难的说道:“哥,这些我可是都说了啊,但人家就是不肯,我们怎么办呢?”
唐沁柔本来睡着,听到两兄弟说话声,醒了过来,对陈浮生说道:“浮生,没事的,找不到就算了,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就算是有,说不定被鱼吃进肚子里跑到别的地方去了呢。而且也有可能给渗进淤泥去。湖那么大,确实也不好找,你就别为难人家了。”
陈浮生知道唐沁柔说的是事实,那么一枚小小的戒指,而且有一段时间了,想要找到它,真的比登天还难呢。
不过,他和陈金生的感情也非同一般的。他们不单单是好兄弟,而且是同生共死的好兄弟。陈金生临死前,什么也没交待过,只说了一句话:“不管怎么样,一定要照顾好你大嫂。”
这句话就是陈金生最后的话,陈浮生无论如何也要做到。不就是一条湖吗?陈浮生暗暗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也要找到这枚戒指。
他知道这难办,也就不为难陈大强了:“行了,你忙你的去吧,这事交给我就行了。”
陈大强一听,知道二哥是一定要办好这件事情的,心里也是一阵酸痛。
表面上看大嫂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内心里的疼自然不会在他们面前表现出来。
陈大强一咬牙,对陈浮生说道:“哥,我再去找找试试。我,一定想尽一切办法。”
陈浮生点了点头,由着他去了。
陈大强刚出门不久,翠儿脸色慌张的冲了进来,一进门看到陈浮生就大叫起来:“哥,大嫂呢?大嫂怎么样了?”
陈浮生有些意外:“翠儿,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在上学吗?”
翠儿的眼圈黑了,眼睛红肿着,看样子是哭过的。
唐沁柔听到翠儿回来,赶紧走出来对翠儿说道:“我没事,翠儿,我不是好好的吗?”
翠儿在学校里接到陈浮生的电话之后一直难受,整个晚上都睡不着,一个人蹲在厕所里整整的哭了一个晚上。
当初父母去世的时候,是大嫂不顾自己的名誉,主动到家里来挑起照顾他们的负担。当时自己是最小的,又是个女孩子,忽然间一回到再也见不到??不到自己的父母了,翠儿觉得心都空了,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半夜里忽然间就会惊醒,怔怔的看着房门,似乎父母很快就会走过来似的。
一病病了半个多月,唐沁柔昼夜不停的伺候着,晚上都不敢换衣服,生怕她夜里发起病来,赶不及送医院。
唐沁柔其实也不过是个还没出嫁的女人,但此时的她,完全担负起一个母亲的角色来,每天哄着翠儿睡觉,夜里翠儿惊醒的时候,就一直抱着她,哄着她,直到她睡了为止。
翠儿病好之后,从心里就把唐沁柔当成了自己的亲大嫂,母亲一般的大嫂。
本来她还盼望着哥哥陈金生早点回来,娶了大嫂,一家人可以团团圆圆的过上好日子。
谁知竟然一个惊天噩耗,粉碎了翠儿的好梦:大哥陈金生也去了!
天刚一亮,翠儿来不及跟学校请假,只委托一位同学跟老师请个假,就急匆匆的跑出校门,直接就打车到医院里来了。
陈浮生看到她黑黑的眼圈,红肿的眼睛,心疼的说道:“翠儿,你看你,有二哥在,大嫂不会有事的,你自己别有事就好。”
唐沁柔更加的心疼,带一点责备的口气:“不好好读书跑回来干什么?咱可是交了学费的。”
翠儿听了,一下子就扑到唐沁柔的身上:“大嫂!你好傻!”
翠儿的话勾起了唐沁柔一直压抑着的疼,这些年来,她一直假装很坚强,不怕别人嘲笑她还是个未嫁的姑娘就来伺候公公婆婆,也不怕人家说一个姑娘家的顶起一家老少的生活来,好像要嫁不出去,死赖在人家家里似的。毕竟她唐沁柔要相貌有相貌,要家境有家境,却在自己男友家里无怨无悔的付出,未免会让人她说傻。
这些她全都不在乎。她在乎的就是那个心爱的男人有一天回到这儿,拉起自己的手来,轻轻的说了一句:亲爱的,我回来了,我们结婚吧。
只为这一句话而活着,而守在老陈家。
现在,能说这句话的人永远的离自己而去了,甚至没有告别。
从昨天唐沁柔知道陈金生去世这件事情开始,她一直压抑着自己的情感,心中唯一的愿望就是要找回当初丢失的那枚戒指。
翠儿的哭声令她再也止不住了,终于跟着翠儿大哭了起来。
陈浮生知道此时再说什么也是多余的,悄悄的走出了房间,替她们拉上了门,任由她们痛痛快快的哭个够。
其实陈浮生又何尝不想哭呢?从自己看到陈金生死的时候他就很想哭了。
可是,父母没了,老大不在了,现在整个的老陈家的担子都落在了自己身上,他怎么能哭,怎么能流眼泪呢?他要把一大家子人的责任都扛在自己肩上:一个未能过门的大嫂,一个混日子的三弟,还有一个正在读书的小妹。他要用自己的肩膀扛住,给他们幸福的人生。琇書蛧
陈浮生靠在外面的墙上,眼泪在眼眶里生生的打了几个转儿,愣是没落下来。
陈大强再次失望而归,北湖的负责人咬死了牙就是不肯同意他们带上机器去抽水找那枚戒指。甚至最后陈大强想了一个主意,准备请一些水下功夫好的人下去打捞都不肯。
陈大强无奈的对陈浮生说道:“二哥,我尽力了。”
陈浮生点了点头,说道:“恩,我知道了。翠儿回来了。她和玉兰可以一起照顾大嫂,你就留下来跑个腿什么的,我去看看去。”
陈大强知道陈浮生的脾气,不敢劝他,只好由着他出去了。
北湖负责人办公室里,陈浮生看着对面的一个矮个子的男人,直视着他:“你就是北湖的负责人?”
矮个子的男人小眼珠骨碌碌的转了一圈,很明显就看出这个男人跟刚才来的那个叫陈大强的不一样了。说话的时候就小心了一些:“我是,你是――?”
陈浮生也不跟他在这儿拐弯抹角的,直奔主题:“昨天晚上的事情你知道了吧?”
矮个子男人恩了一声,却立刻辩解道:“那女人是自己寻死,跟我们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砰!
一只大手重重的拍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把矮个男人吓了一跳,整个人也跟着跳了起来,直直的看着陈浮生,说话都有些结巴了:“你,你想干什么?”
陈浮生冷冷的抽回手来,那张实木办公桌厚厚的桌面,竟然像菊花一样的散开了。
这份力道不可谓不大,矮个男人的小眼睛里充满了惊恐:“你,你是道上的?”
陈浮生骂了一句:“你才是道上的,你全家都是道上的!”
矮个男人有些害怕,不知道接下去应该怎么说,一个劲的往后退,眼珠子不停的转着,或许打算趁陈浮生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的溜出去。
陈浮生哪里容得了他跑人?直接就走到他在面前,要不是看在他是公职人员的份上,早就一把揪住他衣领了。
就算这样,陈浮生那居高而下的威压也让矮个男人有些受不了了,结结巴巴的说道:“这,这件事,事,事关重大,我,我要往上申报一下才,才行。”
陈浮生扭头就抓起电话来,递在他面前:“打电话,申啊。”
矮个男人见无路可逃,只好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给市政府办公室里打电话。
“喂,你,你好,我找高,高主任。对,我北湖的老胡,胡来清。恩,对,高主任啊,那个,有个事说一下,有人,有人想到北湖里捞个东西,哦,一枚戒,戒指,很,很重要的戒指!”
矮个男人结结巴巴的说完,陈浮生立刻就抓过电话去听了一下,对面果然传来了一个官腔:“老胡!你疯了吗?捞什么戒指?他自个儿会下水自个儿捞去,想动机器想也不要想!北湖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吗?那可是郝书记重点保护的地方!”
陈浮生问了一句:“哪个郝书记?”
对面的高主任没好气的说道:“江海有几个郝书记?你脑子坏了吧?进水了吧?还哪个郝书记!哦,不对,你谁啊?”
高主任显然一开始是当成了胡来清的,后来听出来那说话的人声音不对,立刻问了一句。
陈浮生连回他一句也没有,直接就挂断了电话。
高主任听到电话里传来嘟嘟嘟的声音,胸闷到不行:什么人敢挂我电话?牛逼啊?
高主任气不过,又给胡来清打了回来,胡来清赶忙接起来。
“你小子找死啊?敢让人挂我电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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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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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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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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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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