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给黄主管打了个电话,请了半天事假,然后开着车来到爸爸家。
华永刚的腰病这几天又犯了,躺在床上不敢动,见儿子进来了,让他坐下。
爷俩对视着。
自从老伴儿去世后,华永刚就像丢了魂儿似的,完全没有以前的精气神了,人蔫蔫的。
华强问他,“爸,你身体不舒服呀,我送你去医院看看?”
华强摆了摆手,“我这是多年的老毛病了,看不看都一个样,咱们不花那个冤枉钱。我今天找你来呀,是跟你说一件事。”
“什么事呀?你说。”
“过几天呀,是你妈的五七。昨天晚上,你妈托了个梦给我,说想我和你了,要我和你在五七那天去看看她,然后……然后再去抬胎……”
说到这里,老爷子老泪纵横。
华强也跟着哭。wWW.ΧìǔΜЬ.CǒΜ
过了一会儿,华永刚抹抹眼泪,“行了,儿子,你也别哭了,咱爷俩儿再怎么哭,也不能把你妈给哭回来,我老了,你呢,还有孩子呢,对了,兔兔最近还好吧?”
听了这话,华强鼻子又是一酸,差点把兔兔生病了的事告诉爸爸。
但是,他忍住了没说,他知道现在爸爸现在心里苦,不能在他心上再扎一刀。
他强作欢颜地说:“爸,兔兔好着呢,天天嚷着要来找爷爷玩呢。”
华永刚欣慰地点点头,“嗯,儿子,你有时间呀,经常带孩子回来让我多看几眼,我担心呀,我是看一眼,少一眼了……”
华强拦住爸爸,“爸,你说什么呢,咱爷们儿以后呀,得好好活着,活着开开心心的,不能让别人笑话了咱们。”
华永刚见华强神色有些不对,眼闪神烁,似乎有什么话要说,又说不出来。
他看着儿子,皱皱眉头,“小强,你怎么了,是不是又遇上什么事儿了?”
华强心里一惊,连忙说:“我没遇上什么事儿呀?”
华永刚苦笑了一下,“小强,你是我儿子,我还不知道你,你一遇上事儿就这样,说吧,又遇上什么难心的事儿了?”
华强掩饰着说道:“爸,我真没遇上什么事,对了,我找着工作了,在一家公司当业务经理,一个月少说也能挣小一万……”
华永刚挥手打断了儿子的话,“行了,你别转移话题了,你越这样越说明你有事儿。”
“爸,真没什么事,有事我还能不跟你说嘛。”
华永刚叹了口气,指了指天花板,“儿子,既然你不愿意跟我说,那我也不问了,你爸爸我这辈子也没攒下什么家业,现在,手上值钱的东西就这套房子,你要真遇上什么难事儿,我就把房子卖了,帮帮你。”
“爸!”
华强眼眶里打转儿的眼泪差点流下来,但是,他还是硬憋着没让眼泪流下来。
“爸,你把房子卖了,你住哪儿呀?”
华永刚不以为然地说:“我租房子住呀,我也没几天活头了,用不了多久,我就得去找你妈,我租个房子住,能住几天是几天。”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华强实在忍不住了,他站起来背过身,装作四下看了看,偷偷抹了下眼泪,“爸,你这房子这么旧,哪天我买点乳胶漆,给你刷刷。”
华永刚扬了扬手,说:“不用了。我住得挺好,不用费那个事了。对了,你别在我这儿坐着了,你去找个白事店把你妈五七要用的东西订上几件,到时候给你妈烧去。”
华强也担心自己再留在这儿会让爸爸看出什么来,所以,也就借机出来了。
他到一个白事店订了妈妈五七要用的一些东西,然后去公司上班。
他一进公司的门,黄主管向他招了招手,“老华,你过来一下,我正有事要跟你说。”
华强快步走到黄主管跟前,见黄主管的脸色不大好看,阴沉沉的。
他没敢坐,陪着笑脸问:“黄主管,有什么事呀?”
黄主管瞟了他一眼,“是这么回事,刚才总经理找我们开了个会,会议的主题说的就是业绩的事……”
一提“业绩”两个字,华强心头一紧。
他现在就怕提这两个字,他来公司快10天了,不知道扫了多少楼,发了多少名片,吃了多少苦,却一个单也没签下来,连一个意向客户都没有。
他现在每天回公司都不敢看那些年轻的同事们的眼神,那些眼神让他觉得自己就是个灰毛土脸的土老鼠。
他也急得什么似的,可是,业绩这种事真不是急得来的。
黄主管看着华强可怜巴巴的样子,心里冷哼了一声,又说道:“老华,你也知道咱们业务部的任务指标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十万的指标,你也来了这么多天了,到现在为止一单也没签下来……”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已经满脸是汗的华强,“老花,我看你……你不大适合干我们这一行,要不,你就……”
虽说黄主管没把话说完,但是华强听明白了,人家这是要撵自己走呀。
他看了黄主管一眼,小心翼翼地说:“黄主管,我知道我最近的业绩不好,可我这不是才来嘛,你再给我几天时间,我已经有十几个意向客户了,说不定一签就是个大单呢。”
旁边的几个同纷发出一阵的哄笑。
一个小年轻儿故意提高了嗓门儿,“老华,你这个大单子什么时候签呀,也让我们这些年轻人瞧瞧,开开眼。”
另一个也跟着起哄,“是啊,老华,你那十几个意向客户里有没有大款、富婆什么的?要是有的话,你也给我们哥儿几个介绍几单,提成归你,我们就是想认识几个大款、富婆什么的。”
一个小子怪声怪气地说:“唉,我不想努力了,就想找个富婆养着我挥金如土,纸醉金迷。”
一屋子的人又是一阵的哄笑。
华强恨不能地上有个洞,他立马钻进去,额头上的汗珠大滴大滴地往下滴。
正这时,门一开,外面走进来一个女人。
这女人一身的名牌,戴着一个漂亮的大墨镜,遮住了半边脸,从衣服、步态、气质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只见她一进来就四下张望,步履优雅地一张一张地看着挂在墙上的效果图。
一个年轻的业务员眼快,马上殷勤地跑了过去,恭恭敬敬地问:“女士,您家里要装修呀?”
女人头也没回,幽幽地应道:“是啊,刚刚买了个小别墅,想找人给装修一下。”
一听是别墅,年轻的业务员掩饰不住脸上的喜色。
小别墅,少说了也得三四百平米。
年轻的业务员连忙问:“请问您家多少平米呀,是想全包呀,还是半包呀?”
“五六百平吧,全包。”女人淡淡地说。
年轻的业务员一听,乐得差点跳起来,“女士,我来给你介绍一下……”
那个女人虚虚地推了业务员一下,“你起开,我不用你介绍,我来找你们公司一个叫华强的,他在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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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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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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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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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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