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蔫、徐四平、张慧娟等富强村村干部在手术室外,焦灼的等待着。
三十分钟过去,吴振兴仍旧没有被推出来。
“老赵!老赵!”这时,郭学文在钱秘书的陪同下跑了过来。
赵老蔫迎了上去,“郭书记,您咋来了呀。”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能不来吗!”郭学文看了眼手术室,“咋样了?有消息吗?”
徐四平摇摇头,“还没出来呢,也没有告诉啥情况。”
郭学文一声叹息,“唉,怎么会搞成这样呢!真是愁死我了!”
张慧娟建议道,“要不,咱敲门问问?”
“千万别打扰做手术,再等等。”郭学文抬手阻拦道,旋即背着手来回地踱步。
陈江海眨巴眨巴眼睛,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开口道,“这么长时间没出来,会不会是人不行了啊……”
“呸呸呸!陈江海,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张慧娟瞪了眼陈江海,“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陈江海瘪着嘴,低着头,嘀咕着,“急啥眼呢,这不是瞎猜呢吗,我也不想振兴出事儿啊。”
“行了,别吵吵了,悄悄的等消息。”郭学文烦躁地呵斥道。
这时,手术室门开了,医生推着吴振兴出来了,由于手术是全麻,还没有苏醒。
郭学文等人急忙迎了上去,“手术咋样啊?”
外科主刀邱主任摘掉口罩,神情凝重道,“万幸啊,差一点就割到了肠系膜动脉。”
张慧娟问道,“啥意思?那就是说人没事儿了?”
邱主任微笑着点点头,“差不多,具体还要看恢复情况。”
众人这才放下心来,长舒了口气。
当天傍晚,吴振兴苏醒了,第一件事就是问牛阳的事情。
赵老蔫告诉吴振兴,牛阳因为买卖人口,以及以及故意伤害,被县公安局带走了。
吴振兴一声叹,为牛阳被抓感到遗憾。他本可以劝说牛阳去自首的,但是没想到最终还是看到了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在郭学文的建议下,将张慧娟留在了医院照顾吴振兴,原因是毕竟女人比男人细心。
赵老蔫、徐四平和陈江海等人全都回村。同时,让赵老蔫暂时代理村支书。
当晚回到富强村村委会,村委会内空无一人。
赵老蔫来到了书记办公室,一脸满足地坐在了办公桌前,用手轻抚着椅子,慢慢的感慨。
“总有一天,这个座位将是我的……”
这时,孙大嘴来到了办公室,探着脑袋,跟做贼似的,“叔?”
赵老蔫翘着二郎腿,打量着孙大嘴,“这么晚了,咋跑这儿来了?”
孙大嘴来到了赵老蔫跟前,“叔,吴振兴是不是死了?”
“别胡说,人没事儿。”赵老蔫白了眼孙大嘴,“不过……差那么一点儿。”
“哦。”孙大嘴点点头,一脸佩服,“牛阳这小子,别看平时是个熊货,关键时刻还真是个狠茬子啊。”
“还不都是为了钱?”赵老蔫掏出烟锅子,准备塞烟叶子。
“叔,抽这个,新加坡的烟。”孙大嘴掏出一盒烟,拿出一根递给赵老蔫,“腰窝棚屯儿的王大浪不是去新加坡打工了吗,今年刚回来,我管他要了一盒。”
赵老蔫接过香烟,孙大嘴笑呵呵地给他点烟。赵老蔫抽了两口,微微点头,“嗯,味道还行,就是有点淡。”
孙大嘴笑道,“那是,啥烟能有旱烟冲啊,呵呵。对了叔,那吴振兴住院养伤,村里以后咋整啊?”
赵老蔫抽着烟,轻轻地拍了拍椅子扶手,暗示着孙大嘴。
孙大嘴恍然明白,“哎呀妈呀,这么说从今以后,叔你说的算了呗?”
“可以这么说。但是,要看吴振兴啥时候出院。”赵老蔫说道。
孙大嘴笑了笑,旋即目露凶光,“那还不简单,您一句话,我让他这辈子都别想出院!”
赵老蔫微微摇头,轻声呵斥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胡来,凡事要动动脑子。”
“是是是。”孙大嘴连连点头,“叔,你是不是有啥好法子了?”
赵老蔫阴阴一笑,“当然。我估计啊,这回吴振兴用不着出院,就得滚蛋了。”
孙大嘴挠了挠下巴,一头雾水地看着赵老蔫。
绥海人民医院病房中,麻药过劲儿的吴振兴疼的睡不着。
张慧娟坐在一旁,看着痛苦的吴振兴,感到十分的后悔。若不是当时告知牛阳买了个外国媳妇,吴振兴也不会去牛阳家,更不会因此而受伤。
吴振兴打量着注视着自己的张慧娟,露出一丝微笑,“这么看我干啥?疼一会儿就好了。”
张慧娟自责道,“对不起,都怪我嘴欠,跟你说什么牛阳的事儿呢。”
“和你有啥关系,牛阳的事儿我早晚得知道。”吴振兴笑道。
二人无言片刻。
张慧娟突然问,“现在后悔吗?”
吴振兴一愣,“啥?”
张慧娟说道,“现在后悔回来当村支书吗?”
“哦,呃……”吴振兴思忖片刻,“后悔。”
张慧娟笑了一下,“但是,现在走不了了,是吧?”
吴振兴摇了摇头,“后悔的不是别的,而是没早几年来。那样的话,我就会有更多的时间来为富强村出力了。”
张慧娟本以为是吴振兴是因为来当村支书后悔了,没想到吴振兴会这么说。
“所以,你还是那个你?”
“我一直都没变。”
张慧娟钦佩地点点头,“对了,你老婆知道你受伤了吗?”
吴振兴摇摇头,“应该还不清楚,村里没人知道她的电话号码。最好是不知道,要不然就很麻烦。”
张慧娟道,“可是,早晚要知道的,你就不怕她埋怨你吗?”
吴振兴笑了笑,“呃,知道了再说。就算知道了,那时候我也康复了。”
第二天上午,赵老蔫穿着一身黑西装,系着一条红领带,脚下一双买了三年没穿过的牛皮鞋,地中海的头发还抹了厚厚的发蜡,然后开着小车来到了民俗街工地,背着手在工地上巡察。对他来说,这是一个崭新的开始。琇書蛧
工人们看着滑稽的赵老蔫,都纷纷偷偷交头接耳开着玩笑。
“这赵主任今天咋穿成这样了,好像要结婚似的。最逗的是那几根儿头发,跟牛犊子添了似的。”
“没听说吗?吴振兴受伤住院了,现在赵主任身兼两职务,代理村支书职务。所以啊,这才神气起来了。”
“人比人啊,真是差距太大了。人家吴振兴既是村支书,又是上海的企业家,从没见人家穿的跟小鬼儿的。”
“确实啊,吴书记骑的是破摩托,脚上穿的是千层底儿。衣服也很朴素。扔到农民堆里,根本就看不出来是个大老板。”
赵老蔫在民俗街公司溜达了一圈,朝工人们比比划划了一会儿,然后开着小QQ又走了,直奔西河乡神农豆业。
沈长河早已知道了吴振兴住院的事儿,同时也从孙大嘴那得知了赵老蔫早已筹划好了下一步棋。
赵老蔫一进门,便向沈长河展示自己那身行头,“长河,你看我这一身有没有派?”
沈长河面露难色,心想这不是老王八成精了吗?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但是,对方毕竟是自己的老丈人,而且对方看起来还挺满意。纠结片刻,只能点头笑道,“爸,您穿上这一身,那是别具特色啊!”
“是吗?我觉得也挺有特色。”赵老蔫整理了一下领带,洋洋得意,“早上我还特地去民俗街工地逛了一圈呢。”
“啊?”沈长河一听,这不是丢人丢大发了吗,但还是不敢说什么,“哦,挺好。”
赵老蔫长舒了口气,“从今以后啊,我就这么穿了。反正,吴振兴也回不来了。”
沈长河来了精神,“爸,此话怎样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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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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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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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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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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