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咋了?你明白什么了?你知道什么了?”楚天有些奇怪,见麦苏突然很无力的样子,忙扶着麦苏的身体,“你晕了?是不是坐飞机坐的?身体难受,是吗?要不你先到楼下坐一会,喝点水,我先去拜访董事长?”
麦苏抬眼看着楚天,直直地看着,不说话,仿佛在考虑什么,一会缓缓点点头。
楚天忙扶着麦苏要往楼下走,麦苏推开楚天的手:“不用,我自己下去,不用你扶,你……你上去吧,我在下面坐一会……”
说完,麦苏怪怪地看了楚天一眼,转身往楼下走。
楚天摇摇头,觉得麦苏今天的表现有些奇怪,刚才突然好好的,这会怎么突然晕了,而且,看麦苏的表情,好像很激动而又极力压抑的样子,真反常,不仅仅是麦苏奇怪,就是那小茹也很奇怪,该认识的不认识,不认识的反倒认识,今天一切好像都在颠倒。
不过,楚天又觉得很高兴,今天最开心的两件事都实现了,自己见到麦苏,章晓刚见到小霞,剩下拜访时光旅游的董事长,只不过是一件程序性的事情了,充其量是走访业务客户,礼节性拜访。既然是礼节性拜访,自己代表麦苏也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楚天稳步走上二楼楼梯,向右一拐,就看见了董事长兼总经理办公室。
二楼走廊不长,静悄悄的,宽敞明亮,几盆鲜花摆放在走廊里,吐露着艳丽和芬芳。
董事长办公室的门虚掩着,一阵歌声飘出来:”让命运牵引着我南北西东,看世间悲欢离合难分难舍……”
这是楚天很喜欢的一首歌,以前和梅子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反复播放这首歌,他喜欢那忧郁沧桑的声音。
此刻在这里听到这首歌,楚天不禁颇为感慨。
楚天站到门前,轻轻敲了两下,随着一声“请进——”,随即推开门,走进去……
梅子今天自早上起床起就感觉心里很特别,总感觉会今天发生点什么事,但是是什么事?自己也说不清楚。
梅子一直在犹豫着一件事情,那就是要不要和楚天、麦苏见面,麦苏和楚天对自己现在会是一种怎样的心态呢?仇恨、怨愤、同情、可怜,抑或都有。
梅子打开电脑,登陆微信,无聊地看着自己的微信名字:小茹。
梅子无言地苦笑了下,小茹、霞霞,梅子、表妹,一见面,所有的谜底就都揭开了,小茹和小霞都露原形了。
麦苏和楚天都向小茹和小茹的老板发出了参加新公司开业的邀请,梅子知道或许楚天和麦苏很快会来到自己门上,邀请小茹和自己,拜会时光旅游的老板。
一想到他们随时都会上门来,梅子心里就很激动、紧张、惧怕、忧虑……对他们的到来既充满希望又怀着忧惧,既渴望见到楚天和麦苏,希望见到他们俩的幸福和睦,又害怕见到他们,害怕那一幕很痛的刺激自己,自己不想再去承受如此之痛。
梅子的心里很矛盾,很痛苦。
许久以来,自从自己离开江城来到麦州,梅子就怀着难以名状的矛盾心态,无数次发狠,要彻底忘掉过去,将过去的一切从自己的记忆中彻底抹去,在麻木中开始新的生活。
但是梅子自己都不能说服自己,既然想忘掉过去,想忘掉楚天,那有何必非要执着地选择麦州作为自己的栖息地,天下之大,哪里不能安身?
可是,不想忘记,又为什么要选择离开楚天?为什么要选择不辞而别?难道就是因为那电脑里的聊天记录和楚天的南漂日记?自己什么时候学会做好人了?学会同情别人,成全别人了?自己一直念念不忘想要得到的男人为什么能舍得放弃?
梅子一直以来,就这样矛盾着,痛苦着。
已经离去却又不想就此断了音讯,还得弄个微信,换个马甲伪装着身份;已经心灰却又不想意冷,总是拒绝让自己的心彻底死去,还又弄一份礼物让妈妈转交给他们;无比思念曾经的男人却又不敢真正接近,不敢接近却又总想若即若离,见了他的父母总感觉那就应该是自己的公婆。
唉,人生为何有如此多的烦恼。
梅子想起来就头疼,就心如刀绞,太多太多的过去让她度过了无数个不眠之夜,从华天创立到自己加盟华天,从和麦苏姐妹情深到横刀夺爱讲麦苏扫地出门,从迷情楚天到离婚怀孕,从迷乱到发觉楚天钟爱的女人是麦苏,梅子觉得自己很龌龊、很卑劣、很痴情、很可怜、很无助……
梅子想努力忘掉所有的过去,不想让自己在回忆中度过余生,但是,脑子里德那些陈年往事,那些一幕一幕的欢情旧爱,总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爬进她的脑子,开始啮咬她的灵魂和肌肉,开始撕扯她的心灵和神经,开始抽吸她的骨髓和血液吗,让她不得安宁,夜不成寐,每每深夜里醒来,不是浑身大汗就是泪流满面。
梅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来到这个落后的北方城市,不知道自己将要在这里呆到何时,她不喜欢这里脏乱和嘈杂,不喜欢这里尘埃和干燥,不喜欢这里的粗鲁和野蛮,她怀念那柔情似水的江南,那小桥流水的吴州,那湿润平和的浙江。
但是,她总是不想让自己离开,不想让自己有离开的念头,她宁愿就这么固执地守下去,为着一个不可知的未来,一个明知道不会有希望的未来,她不知道自己在等待什么,在守望什么,既然已经失去,已经离开,又何必这般的顾念,这般的眷恋?
梅子不能说服自己,也说服不了自己,梅子无法解释自己的行为,也不想去解释。
梅子无聊地退出微信,托着腮帮,看着电脑屏幕发呆。
她心里又突然想起了儿子,自己留在老方家的儿子,林林,不知为什么,今天想念儿子的感觉特别特别强烈。
梅子一想起才3岁的孩子就没有了妈,一想起孩子在老方家孤独而寂寞的童年,就心中阵阵绞痛,她是多么想把孩子带在身边,让孩子享受无尽的母爱和呵护,可是……
梅子翻出手机里儿子的照片,欣慰地看着儿子的笑脸和大大的眼睛,鼻子一阵阵发酸。
梅子心中有一个梦,希望能有一天将儿子带在身边,好好疼疼儿子,可是,她知道,老方是绝对不会答应自己的,老方家人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梅子现在一无所有,除了拥有痛苦的回忆和残缺的梦想。
午饭后,梅子小憩了一会,然后,坐在办公桌前,看了一会楚天的照片,心里涌起阵阵湿湿而寂寥的感觉,打开电脑音乐,听那首楚天最喜欢的《我和我追逐的梦》,这是楚天最喜欢的一首歌,楚天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在自己车上的时候,总是不厌其烦一遍遍播放这首歌。梅子北上后,每日里闲暇时候,也就靠这首歌来打发时间,在歌声中缅怀过去的岁月,还有那些事,那些人。
梅子托着腮帮,听着刘德华那悠远而苍凉的歌声,怔怔的看着楚天的照片,想起自己和楚天的点点滴滴,欢声笑语,哭笑怒骂,不由入了神……
时光旅游自从搭上了四海旅游的快车,地接南方客户来麦州红色旅游,生意越来越好,这有些出乎梅子的意料,自己当初找麦苏聊天并不是抱着这个目的,哪里想到还会有额外的收获。
最近几天,四海旅游停发客户,自己的生意也相对淡了下来。梅子并不着急自己的生意,只要不亏损,挣多挣少无所谓。梅子突然很担忧麦苏,她知道麦苏一定是在吴州遇到了大麻烦,否则,仅仅一个小小的经营许可证,绝对不至于到这个程度。她很想帮麦苏,但是无能为力。
自从楚天离开天野旅游,梅子级停止了和老关漂流的合作,她本来就是为了楚天才把天野山漂流加进去的,楚天走了,当然没有必要再保留这个景点,何况,梅子对老关本来就没有什么好印象,她终于知道,自己那晚参加的假面舞会,和自己做那事的男人,是老关,是吸毒后的老关,而且,自己好像也被动吸毒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就是自己和老关淫乱的结晶。
一想到这一点,梅子就无地自容,想死的心都有。
自己在知晓那男人原来是老关,那孩子是老关的孩子后,随即又知晓了楚天和浮生若梦,也就是麦苏的事情,终于绝望了,终于良心发现,在万念俱灰的情况下,独自远走他乡,在苏北一个小县城的医院里,打掉了那个自己作孽的种子,在一家小旅馆里躺了整整一星期,仿佛自己是一具行尸走肉,然后,自己来到了麦州,最终决定在这里停留,在这里生活下去。
梅子每每听到这首歌,心中总是充满了矛盾,总是有甜蜜、幸福和痛苦、会很在一起交织……
正入神时,听到门口传来敲门声,梅子随口说道:“请进!”然后抬起头看着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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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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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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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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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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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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