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心里一沉,看来此事不假,已板上钉钉,梅子是真怀孕了。
“我找充电器的时候看到了你抽屉里的医院报告单,上面有结果。”楚天神情沮丧地说,“你……你没采取什么避孕措施?”
梅子有些醉意,但还能控住情绪:“我一直采取事后避孕,我对避孕环过敏,不能戴的……”
“你肚子孩子是谁的?老方的?”楚天紧张地看着梅子,此刻他多么希望梅子能点下头。
可楚天失望了,梅子翻了翻眼皮,看着楚天:“老方?你认为他还有那本事吗?”
“那就是我的了?”楚天绝望的眼神看着梅子。
“你认为呢?”梅子反问楚天,却不敢看楚天,神情略显紧张。
“难道是元旦那次怀上的?”楚天心里彻底绝望了,声音变得无力。
梅子点点头。
“时间正好对上了……”楚天喃喃地说,“难道避孕措施没起作用?还是你根本就没采取措施?”
梅子抬起头:“以前我们每次做完后,我都记得吃药,可那几天正和方亮吵地厉害,而且包里药没了,又忘了去买,谁知就……”
梅子说完低着头,像个犯错的孩子不吭声了。
楚天的心一直往下跌,越跌越重,这会连气都上不来了。
梅子肚里的孩子无疑是自己的,就是元旦那次酿出的种。
楚天心里有些窒息,到南方来不到半年,事业一无所成,却已让两个女人怀上了,难道真如梅子那天所说,自己要当爸爸了?
楚天内心一阵狰狞的咆哮涌出,不可以,绝对不可以,自己还没这准备,而且梦姐还在等着自己,眼看幸福将在明天来临。
楚天倒满一杯酒,端起来一饮而尽,把酒杯重重往桌上一放,长长呼了一口气。
梅子抬起头,脸上的红色稍微褪了些,伸手捋捋头发,睁大眼看着楚天。
这会楚天反倒不敢看梅子,因为他知道梅子此刻的眼神一定充满了疑问和质问。
“你不必有压力,更不必有负担,我不会因为这个赖上你纠缠你拖累你。”梅子轻轻说,语气里充满悲凉凄婉,“虽然你不要我了,可我会要这孩子,这是我们爱情的结晶,是我们爱情的见证,我会把他生下来好好,从此我们娘俩相依为伴。”
“不要说了!”楚天突然抬起头看着梅子,自己倒上酒:“我自己喝,你不要陪。”
梅子执意要喝,自己倒满一杯随着楚天干掉。
楚天拿起酒瓶又给自己倒满一杯,然后晃晃酒瓶,里面还有一点酒,把酒瓶对嘴一仰脖干了,然后瞪着猩红的眼看着梅子:“你……你要是真打算要这孩子,就不该喝这么多,这道理难道不明白?”
梅子的脸又开始红起来,楚天伸手摸了摸,很烫。
楚天起身给梅子倒了杯开水,放到梅子面前:“我喝酒你喝水,不能喝就不要逞能,你以为白酒是谁都能喝的?”
梅子抿抿嘴唇,咬紧牙根看着楚天,却不说话。
梅子此时的眼神里充满了探询、期待和等待,还有几分兴奋。
楚天端起酒杯喝光,指指另一瓶:“给我打开。”
楚天的语气充满霸道。
梅子顺从地打开酒,拿着酒瓶要给楚天倒,却被楚天一把把酒瓶夺了过来。
楚天给自己倒满,看着梅子:“有烟没?”
梅子站起来,从柜子里拿出一条中华,撕开包装递给楚天一盒。
“你又不抽烟,家里放烟干什么?”
“年前前给朋友送礼剩下的,柜子里还有4条,都是软包。”梅子小心翼翼解释着,又找出打火机递给楚天。
楚天抽出一支烟刚要点,又停住看着梅子:“你先吃饭吧。”
“不饿,这会吃菜已经饱了,我去给你弄饭。”梅子说着要进厨房。
“别了。”楚天拉住梅子的手,“我这会不饿,心里有点烦,想自己待会,抽会烟喝会酒想点事,抽烟对你身体不好,你既然不饿就去卧室休息下,好不?”
梅子知道此刻楚天心里的感觉,这会也不想多纠缠,明白他此刻需要一个独立思考的空间,况且自己几杯酒下肚,酒意开始上头,也想躺一下,于是顺从地点头,倒上一杯水放在楚天面前:“那我去卧室了。”
楚天点点头。
看梅子进卧室关上门,楚天端起酒杯一口喝干,点上一支烟狠狠猛吸几口,重重喷出一团烟雾。
自从去年2月开始戒烟,楚天很久没有吞云吐雾了。
楚天感觉脑子有些乱,事发突然,他需要梳理下自己的大脑。
此刻一个严酷的事实摆在自己面前:梅子怀孕了,而且是自己的种。
另一个事梅子已经明白无误表态了:要把孩子生下来,并且不要楚天负责。
而楚天面临的情况是:梅子怀了自己的孩子,不让自己负责,那自己该不该负责?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不管从做人的良心还是最基本的人性出发,自己肯定要负责。
问题是自己该怎么负责,要负多大的责?
一想起这,楚天心里突然很恐惧,猛地喝下一口酒,狠狠吸了一口烟,将烟头扔在地上狠狠踩灭。
这事怪不得梅子,也不能怪梅子,男人作孽女人何罪?
这事只能怪自己,这就是作死的后果,这就是作乐的好处。
如果按照梅子说的不要自己负责,她把孩子生下来独自抚养,这对梅子未来的人生,对孩子成长,显然是不公的,显然是自己难以承受的,不能想象孩子在没有父爱没有完整家庭的环境中长大,或者长大后却不知自己的父亲在哪。
孩子当然是无辜的,有罪的是自己。
梅子以后自己带着孩子度过漫长的人生路,独自承担抚养教育孩子的重任,而不能享受女人所应得到的一切,这显然对梅子不公,显然是自己作孽让梅子承担后果。
梅子是无辜的,作恶的是自己。
楚天烦躁地站起来,又喝了一口酒,点着一支烟,在餐厅和客厅里走来走去,一会推开卧室的门,听见梅子均匀的呼吸。
梅子喝多睡着了。
楚天悄悄关上卧室的门回到餐厅,把酒杯酒瓶和烟拿到客厅茶几上,找了个一次性杯子当烟灰缸,坐在沙发上边喝边抽边琢磨。
按自己做人的原则,按自己做人的品质,按自己做人的性格,出了这事,自己理所当然要负责的,要尽到做一个男人应尽的责任。
大男人要敢作敢为,逃避是小人所为。
楚天想起叶娜怀孕的时候,自己曾想过,如果雷奥因为叶娜怀孕和叶娜分手的话,自己不管和叶娜还有没有感情,都会和叶娜结婚的。wWW.ΧìǔΜЬ.CǒΜ
在做人和做事之间自己会选择做人,在爱情和责任之间自己会选择责任,选择责任就是选择道德,就是选择良心,做人的起码良心。
楚天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难道自己要对梅子负责,为了孩子而和梅子结合?
那梦姐呢?英英呢?明天就是自己和梦姐相亲的日子,就是幸福来临的时刻,就是自己有生以来第一份爱情落地开花的日子,难道这一切要成空?
自己和梦姐已经你情我意情意绵绵,美好的明天和幸福的未来已经展开,激荡的爱情已经在心间飘扬,难道要让这幸福悄然溜走?
一边是责任良心,一边是幸福爱情,一边是经历现在,一边是未来憧憬。
在良知、道德和爱情之间,该何去何从?
在责任、本质和私欲之间,该如何选择?
楚天在酒精和香烟间轮回徘徊,在思考和麻木间走来走去,内心的矛盾和痛苦开始交织碰撞……
瓶里的酒越来越少,烟头越来越多。
时间在慢慢过去,从深夜到了黎明。
楚天在狭小的空间里烦躁地走来走去。
不知不觉,楚天熬了一个通宵,眼里充满血丝,两眼发直,目光呆滞,满脸烟灰,手指焦黄。
当瓶里最后一滴酒喝光的时候,当第6盒烟最后一支抽完的时候,当外面的天色开始微明传来城市喧嚣声的时候,楚天走进卫生间,用冷水浸湿自己的头发,湿润自己布满烟灰的脸……
擦干水,楚天看着卫生间的镜子,狠狠看着自己狰狞丑陋的脸,瞪着自己布满血丝疲倦的眼,一动也不动。
楚天就这样瞪视着自己,瞪视着镜子中虚脱的自己。
不觉,两行浑浊的泪从楚天眼中涌出,在楚天疲惫的脸上滑落。
新的一天开始,今天是2月14情人节。
楚天知道自己是逃不过今天的,该来的总会来,有些事是必须要面对的,无法逃避。
酒精和尼古丁的混合物在自己血液中流淌,冲击着自己疲倦的大脑。
今天本该是自己收获爱情的幸福时刻,可命运之神却又把自己拖向进退维谷的路口,让今天注定在自己生命中成为永恒的记忆,铭刻下深深的印痕。
看着眼中浑浊的泪,楚天心中无比痛苦,心如刀绞,他知道这泪意味着什么,他知道自己在经过一夜煎熬后做出了抉择。
其实楚天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从知道梅子怀了自己的孩子,就注定只有一个选择,这一夜所有的痛苦和煎熬都是为了让自己有更合适的理由和解脱。
难道真的如梦姐所说,人都是命,所有的快乐和痛苦都是命中注定的,都是无法逃避的?
难道自己命中注定要有此一劫?注定要在责任和爱情之间做出艰难选择?注定要面对良心的拷问和爱情的失去?
楚天悄悄推开卧室门,微明的晨曦中,梅子睡得正香。
梅子是没有错的,都是自己作的孽,这一切是自己应得的报应,自己已无法逃避,也不能去逃避。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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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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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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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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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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