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轴展开的第一时间,便吸引了他的目光。
一股热流在胸口激荡而出,脑海中传来繁杂的信息。
以及修复这副画卷的方法。
所以他才脱口而出,在朱雪烟面前自信说出“我能修”这种话。
但这话在别人听来,却极为可笑。
陶全回头满脸讥讽冷笑道:“陈锐,你一个小小的学徒,连裱画都学不会,谁给你的勇气吹这种牛X?”
“你懂什么是揭命纸跟托命纸么?”
“异想天开,想在高总跟朱小姐面前表现想疯了吧!”
高德昌的表情,也不由一阵变幻,目光瞟向陈锐警告道:“陈锐,朱小姐的东西,可是无价之宝。”
“你一句能修,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朱氏家族,可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
本想借此机会,跟朱家搭上关系,以后借势而行。
但要是陈锐把这事搞砸了,彻底毁了这张传家宝,惹得朱雪烟不快,他可担不下这个责任!
朱雪烟的目光,也随之落在陈锐身上,秀眉微颦问道:“你确定吗?”
陈锐压根就没理陶全跟高德昌的质疑。
微微一笑,朗声说道:“清朝康熙皇帝,平定天下之后,曾发布一道诏令。”
“让明皇族朱姓后代,前来投诚领赏。”
“其中一支信以为真,却于康熙三十八年,惨遭灭门,九族连诛。”
“而另一支则隐居山林,其中一位便是大名鼎鼎的八大山人朱耷。”
“为表达对清庭不满,朱耷自此画鸟兽之物,皆以白眼示人,透着一股冷漠孤傲的情绪。”
“一是表达自己内心愤世嫉俗的不满。”
“另一个原因,便是表达对清庭赤裸裸的蔑视和嘲笑,引世人共鸣。”
“这副图,原名《孤禽图》,我既然说了能修,责任当然自担!”
一席话,听的在场众人,目瞪口呆。
朱雪烟的表情更是震惊到极点。
这副画是朱家世代相传之物,就连她,也是在成年之时,父亲才告之来历。
而陈锐仅凭一眼,便能辩其真身,说出来龙去脉?
他绝不是什么不学无术的学徒!
一时间,朱雪烟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之色,把画送到陈锐面前,面带敬佩说道:“那就麻烦陈大师了,请一定帮我恢复原样,这副画对我和整个家族,都非常重要。”
“小事一桩。”
陈锐毫不客气接过画卷。
“朱小姐,你千万别听他胡扯这些小道故事,陈锐真就是个没出师的学徒,他在忽悠您!”陶全这才反应过来,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之色阻止道。
陈锐此举,无异是在当众打他的脸!Χiυmъ.cοΜ
他一个老师傅都搞不定的事,陈锐要是真能修好,以后他怎么在这行混下去?
“陶师傅,你说你不行,却又不让陈大师试试,你究竟什么意思?”
朱雪烟脸色一冷,声音虽淡,但谁都能听得出其中不满之意。
陶全顿时哑然无语。
高德昌本来也打算跟着喝斥陈锐,见状连忙变脸,生起虚伪的笑容说道:“既然朱小姐同意了,陈锐你就用心去修,要什么东西你尽管提。”
“不需要任何东西。”
陈锐点头说道:“不过我修画,不想让任何人看见,请大家回避。”
然后朝朱雪烟打着招呼:“朱小姐等我一会,用不了多久就好。”
说完,拿着画轴,走进裱画间,把门反锁起来。
陶全见状咬牙切齿,却又不能发作,阴着脸说道:“故弄悬虚,牛皮吹到爆,到头来搞不定,还不是把责任推到我们画室头上。”
高德昌瞪了陶全一眼,示意他闭嘴,随后恭恭敬敬的把朱雪烟引进了会客室……
他想的很通透,要是陈锐修复不了,立刻把他开了。
责任全部推到他头上,也不会真的因此得罪了朱雪烟……
朱雪烟莲步微移,坐下后轻啜红茶,眼神不时朝裱画间瞄去。
自陈锐说出这副画的来历,她便对这个男人升起了极大的兴趣。
书画一道,内蕴人生。
能说出那番话来,陈锐必是一个看透人生百态,又精于古玩字画的妙人。
气味相投,说不定可以成为朋友。
……
裱画室中。
陈锐轻轻摊开画卷,伸手抚摸上去。
立刻一股肉眼无法看见的苍凉气息,便从画上腾起,与他心神交勾。
“难怪能让我蠢蠢欲动,这幅画经历几百年,又被赋予独特的精神和意境。”
“又受朱家世代香火洗礼,已成为一个独立的灵魂。”
“它在向我求救!”
陈锐心头升起一股明悟,仿佛在跟画轴沟通。
手轻轻在画上的墨点轻抚,顿时,一股乳白色的光华乍现,墨水便被快速分解消褪,眨眼间一团墨渍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同时,一股奇异的力量,没入他掌心,蹿进身体游走于四肢百骸。
暖洋洋如泡温泉般舒服,一时间心明神清,仿佛生出无穷力量。
陈锐心头狂喜。
奶N的手镯,不但让自己可以鉴宝,还能与古物沟通修复并且吸取其中蕴含的能量强化自身。
这是何等逆天的能力。
一团团墨清在掌下消褪,十分钟不到。
画卷上所有的墨迹已经彻底不见,露出一个看似“哭之”的落款。
正是八大山人朱耷独有的两大落款之一。
画上,传来雀跃的情绪。
一切完毕,陈锐卷起画,推门而出。
一直心不在焉的朱雪烟见状眼前一亮,立刻起身问道:“好了吗?”
“哼,这么短的时间,就算是大罗神仙也办不到。”
陶全不由冷哼一声,满脸嘲讽:“我都说过了,他不过是个擅长吹牛的屌丝的而已,朱小姐还真以为他能修好?”
陈锐毫不理会陶全的嘲讽,把画递给朱雪烟:“朱小姐过目。”
朱雪烟立刻来到大岸桌前,摊开画卷。
眼睛顿时放光,尽是不可思议之色:“这……陈大师,神乎其技,朱雪烟佩服至极!”
这画是朱家的根基,她差点因此被赶出朱家。
陈锐竟然真的把画修复的如原来一模一样!
这不亚于对她再造之恩啊!
“怎么可能?!我裱了一辈子画,从没听过有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做到这一切!”陶全犹如见鬼一般叫道。
高德昌如释重负,对陈锐伸起大拇指:“陈锐,做得好!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们画室专门负责修复画卷的大师傅。”
“工资我给你涨到一万一个月!”
陶全闻言,脸色一阵铁青。
以前画室他说了算,现在陈锐这个他看不起的学徒,竟然瞬间被提拔,跟他平起平坐。
以陈锐跟他的矛盾深重,如今得到高总如此重用,那岂不是代表他以后的作用,将变的可有可无!
‘小屌丝,别以为你能在我碗里抢食,只要我陶全在画室一天,必会想办法让你滚蛋!’
陶全眼神一片阴毒,心里怨恨滔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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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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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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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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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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