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半柱香的时间便已过去,场上不少学子已经分出胜负,唯有容欢和容芜这一组。
平分秋色,棋逢对手,纵然是过去了半柱香的时间,二人也依旧是你追我赶,分不出胜负。
“我素来便知县主是个有能力的,但直到今日,我才发觉,过去竟是我一直低看了你。
县主当真是深藏不露呢!”
容芜轻轻捻起一颗黑子扣在棋盘之上,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动作说不出的优雅动人。
话中却带了一丝丝的试探之意。
容欢睫毛微闪,笑意不达眼底,对于容芜的试探也是充耳不闻,并不去接她的话,只是专心致志的盯着自己的棋盘。
仿佛是在思考着下一步棋究竟要如何去走。
容芜受到了忽视倒也不恼,反正容欢如今的反应早就在她意料之中,她看着容欢沉静的表情,忽而一笑,轻轻开口道。
“从前我曾在一本孤本古籍上看到过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据闻这世间有一种人善于利用特殊的物品以一种特别之法去短暂的控制他人心智从而使那人失去自我,听命于控制之人。
而将此法修习到真正厉害的境界之人,更是不需要任何物质辅佐,单凭一个眼神或是一句话,便能够控制人心。
我过去一直以为,这种方法不过是哄骗世人的无稽之谈,直到今日见到县主。
我才明白,这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竟是自己短视了。”
至此,话已经说的这般清楚明白,容欢再想要继续装聋作哑已是不可能。
若是自己再这般不言不语不理会,难保不会从容芜的口中再说出什么更加令人惊骇的话来。
她淡淡的抬眸,嘴角的笑意渐渐褪去,眼中慢慢覆上一层寒霜。
“二姐姐,你今日说的太多了,有些事情,我想二姐姐比谁都知道,是只能藏于心中,不能宣之于口的。”
自己会催眠术这件事情,来到南蜀国之后这还是第一次使用。
便是君陌玄也不曾知道她身怀催眠术一事。
她虽然不想刻意隐瞒任何人,却也不想将这件事情暴露于人前。
她此时身处的时代不比从前她生活的那个二十一世纪,催眠术在当时看来只不过是十分正常的心理暗示之术。
可若放在此时,只要自己一旦暴露这个能力,难保不会被旁人视成是鬼魅邪术,引人忌惮和惦记。
她来到这里以来,几乎一直都在接受君陌玄以及自己家人的保护。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她如今的身份地位和拥有的一切,已经不知遭了这雍都城多少人的红眼。
若是被人知道她还会催眠术,难保不会为自己和身边的人带来灭顶之灾。
毕竟这个时代的人可不会明白催眠术究竟是怎样的存在,一旦暴露,这些人的想法也只会是同容芜一样——
认为自己有着操控人心的能力。
这样一顶大帽子,她可不愿意戴。
望着容芜如水般沉静的面容,容欢第一次真正动了杀心。
她是接受过二十一世纪高等教育的人,在她的骨子里刻着人人平等的观念,没有谁可以真的去作践谁的生命。
可是她也十分清楚理智的明白,在她如今身处的这个时代,想要和众人谈论什么尊重生命或是人人平等?
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几百年甚至几千年传承下来的思想怎么可能因为一个人的三言两语而发生改变?
入乡随俗,适者生存。
既然她如今来到了这个时代,只能在保持自己本心的基础上,尽力的去适应这里的一草一木,每一个规则。
可她从未真的想过要主动去害谁的性命。
但如今由不得她了。
若是容芜真的会利用今日的事情大作文章,她无论如何也要在这之前先让容芜再也说不出话来。
她不能让与她亲近的那些人为自己的心软买单。
容芜没有错过容欢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杀意:
这容欢竟然对自己动了杀心?
看来她这一次还真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
容芜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认真的看着容欢,绽出一抹微笑。
“县主不必如此紧张,我并没有旁的意思。只是很欣赏你,我这些年见过的人很多。
但是如县主这般特别的女子还是第一个。身为女子,县主当真是值得每一个女子学习的典范。
只可惜,不会每一个人都能成为如县主这般的人。
我知我与县主不会成为朋友,但也希望有朝一日,我同县主,不会站在对立面。”
容欢不知道容芜这番话里的真实性究竟有多少,可她最终还是暂时相信了容芜的话。
“啪嗒——”一声脆响。
容欢素手执起白子轻轻扣在了棋盘之上,彻底打破了之前的僵局。
胜负便在这一刻见了分晓。
“二姐姐,你输了。”
容芜的眼光随着容欢的话移到了棋盘之上,只见此时的黑子已经被容欢的白子杀的片甲不留。
输,已是必然。
她盯着棋盘的残局,眸光闪烁了好几下,忽而轻轻一笑,将手中的黑子随意的尽数丢进一旁的棋笥之中。
“无妨。我走神不专心在先,技不如你在后,输是早晚的事情。更何况,输给你我心服口服。”
容芜说完后亦不逗留,优雅的起身离开。
站在场外的夫子见到容芜起身离开,便快速走了过来,看了一眼棋盘上的局势,默默将结果记在了簿子之上。
容欢看着容芜独自离开的身影,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情。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容芜和容家人不同,她心思缜密,能舍旁人所不能舍。m.χIùmЬ.CǒM
从骨子里就带着一股不输男子的野心和谋识。
容芜说她十分欣赏自己,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
容芜在这个时代所做的那些事情,全部是靠着她自己一步步的谋划,靠着她自己的能力走到今日。
若是生在自己那个时代,容芜必定会是一个叱咤风云的事业型大女子,只可惜生不逢时,也不知容芜在日后还能否坚持住她如今心中的理想?
第一天的考试因着容蔷做出的那些事情而误了时辰。
是以所有的考试都不得不往后延了一天。
但也是因着这些事情,后来的考试之中,再也没有任何学子敢耍出任何手段,所有的考试都进行的十分顺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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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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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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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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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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