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那天晚上,据说村子里发生了很多事,先是不知道哪来的猫头鹰,盘旋在我们家屋顶上叫个不停,像是催命的鬼魂一般。
后来又有数不清的黑蛇爬到我们家院子里,当时我母亲差点没吓晕过去。
等我落地后,我爷爷只看了我一眼,就抱着我出了门。
据说因为这事儿,后来我父母都跟我爷爷彻底断绝了往来。
原因是那天晚上我爷爷一个人将我抱到祖宗祠堂,放进了祠堂供奉的那口棺材里。
我爷爷回来之后,不论我父母怎么逼问,他都闭口不提将我放到了哪里,只说如果我能过了今夜,他就将我还回来,如果过不了,就让我父母再生一个。
当时我母亲几乎疯了,就连我父亲,也和我爷爷当场断绝了父子关系。
或许是因为我实在命硬的缘故,刚生出来就被放在棺材里一晚上,竟然还活了下来。
后来我一直体弱多病,还总是哭闹不止,大家都觉着我可能会夭折,但我仍然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不过我父母却因此记恨了我爷爷很多年,因为他们总觉着,是我爷爷将我害成这样的。
我爷爷名叫李断手,是个风水先生,承自玄门五脉之首的风水一脉。
虽然这名字不咋地,而且人如其名,爷爷还是个残疾,但这名号在整个北方玄术界,却是赫赫有名的。
爷爷一生看坟点穴无数,据说他点过的穴,从来都没有出过问题,而且还有不少人因此飞黄腾达,平步青云。
以至于到了后来,我爷爷一口宝穴近乎千金难求,可惜他却偏偏在这个时候金盆洗手,从此彻底退出了风水界,因此我们家并没有特别富有,只能说是普通的农村家庭,日子还过得去。
经过那件事之后,我父母和我爷爷的关系再也没能缓和,他们甚至分了家,但是我爷爷却仍然很疼我,在我很小的时候,他总是背着我父母偷偷塞好吃的给我,等我长大一些,便开始教我一些风水玄学方面的知识。
说来也怪,我那时候读书读不进去,但学这些东西却是出奇的快,无论是风水玄术、还是阴阳卜算,很容易就上手了,因此我爷爷总夸我,说我是天生的奇才。
在我十三岁那年,爷爷将我叫到祖宗祠堂,从太爷的排位下面拿出了那个风水罗盘。那是我们李家世代传承的东西,玄门风水一脉的象征,传到我爷爷这里,已经是第十七代了!
这行当与卜算阴阳同出一辙,命犯五弊三缺,多残障,且少有善终者,我爷爷就是最好的例子,本来他是要在自己这一代断了传承的。
可就在这时候,我出生了!
我爷爷说我天生阴命,生来就是吃这碗饭的,这在我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所以他才将自己的衣钵隔代传给了我。
从此我跟爷爷的关系越加亲密起来,他也越来越疼我,但是有一点,就是爷爷不让我跟村里的女孩子一起玩,而且是坚决不让。
记得有一次,我跟村长的女儿李小花躲在草垛里玩游戏,被我爷爷逮着了,他直接将我拎回家打了一顿,甚至还把我关在屋子里一整天都不让我出来。
我父母因为这事儿,又和我爷爷大吵了一架。
没过两天,李小花忽然死了,据说是被活生生剥了皮,挂在他们家屋后的一棵石榴树上死掉的。
那天晚上,我甚至还梦到了李小花,她浑身血淋淋的,说要找我索命。
早上起来的时候,我发现爷爷一脸凝重的坐在床边,而且房梁上挂了一个红色的灯笼,那灯笼像是在表面涂了一层鲜血似的,看着相当诡异。
当时我爷爷那脸色很吓人,所以我也没敢问他。
后来那个灯笼一直挂在我屋子的房梁上,有时半夜会发出“咯吱吱”的奇怪声响,我很想扔了它,但是我爷爷叮嘱过我,让我不要去碰那东西。
从那以后,我看到村里的女孩子都躲得远远的,没办法,留下心理阴影了,我母亲为此操碎了心,总觉着我这样下去,以后很难找到媳妇。
一晃眼,又是好几年过去了,那天我爷爷忽然来找我,说他时间不多了,想在临死前点最后一口穴。
我一听这话,鼻子当场就酸了,因为我知道,我爷爷这种人,的确是能够算到自己的命数的。
爷爷装了一锅子旱烟,一边抽着,一边神色复杂的说,“这口穴要么点给我自己,要么点给你。”
“点给我?”
我当时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爷爷接着说,“当年我为你过阴续命,算是捡了条命回来,但你一生中三道铁槛,必不可少,十九岁这一道,更是尤为重要。”
他说的三道铁槛我当然懂,这是命中大劫,常人遇上一道都很难过得去,没想到我命中居然有三道。
以此推断的话,当年我刚出生的时候,应该就是命中第一道铁槛。
观相算命这一块,我也跟我爷爷学了不少,可是这行当不能给自己算命,这是禁忌,除非到了像我爷爷这般大限将至的时刻,否则断然不能触碰,所以我也没办法得知自己的命数。
不过我爷爷既然说了,想来应该是真的。
“爷爷,我的事你就不要管了,反正我也长这么大了不是?剩下的,就听天由命吧!”
我故作轻松地说道。
爷爷大限将至,我也不想让他再为我操心了!
“那我就当你做出了选择。”
爷爷说着抬起脚,在鞋底上磕了磕烟斗,然后便起身离开了!
“他跟你说什么了?”
我爷爷前脚刚走,我母亲就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没说什么,妈你不用担心。”
我笑了笑,没有将我爷爷说的话告诉我母亲,免得她更恨我爷爷。
那天晚上,我母亲做了一桌子的好菜,因为今天就是我十九岁的生日了,但是我母亲与我父亲都没有提这茬。
其实这些年来,他们一直都没有提过我的生日,或许是不愿再提起我出生的那个晚上吧,但我通过每年这一天他们都会给我做很多好吃的,也能猜的出来,这一天便是我的生日。
农历十月一,农村人给死去亲人烧寒衣的日子。
我在想这大概就是我名字的由来了吧!
天一黑下来,村子里到处都有烧纸钱,烧寒衣的,香烛味儿飘满整个村子。
这种节日我经历过太多,早就习以为常了,但是那天晚上,却总觉着分外的诡异。
外面不知道哪来的猫头鹰,又开始叫个不停,“呜、呜”的声音此起彼伏,像极了小孩的哭声。
我将半个身子从床榻上支起来,侧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大概能分辨出来,应该是在屋顶上。
没一会儿,院子里也开始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我没敢出门去看,但是也能猜得到,那应该是蛇虫类的东西在爬动。m.χIùmЬ.CǒM
感觉像是回到了十九年前我出生的那个晚上似的,这些莫名奇妙的东西,又来了,而且我知道,它们是冲着我来的。
我索性将脑袋蒙在被子里,不去听外面那些诡异的声响。
可就在这时,门忽然开了,“吱吱呀呀”的声音划过脑髓,我的头皮立马就炸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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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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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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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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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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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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