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个人渣,还是个已经彻底变了态的垃圾人渣。
盛亦棠想不通,“他不是重伤住院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还是太轻了。”
纪辞风弓着身子,把头埋进掌心,叹了一句。
“额……”
重伤还轻,看来就只有死了。
盛亦棠握上他的手腕,“你今早是去见他的?他都说了什么?”
挑衅?
摊牌?
不再带着他那个丑陋的黄金面具,决定名刀明枪地进攻了吗?
可定不止。
否则他根本不会生这么大的气。
脑中忽然闪过一道人影,盛亦棠下意识轻呼出声,“难道,纪叔叔这次回来,和他有关?!”
纪辞风僵了一瞬,旋即哂笑着轻点了头。
他低气压,不是因为纪得安,而是因为纪酉。
生气吗?
算不上。
或许在纪酉刚刚离开的那几年,他心里还憋着一口气,想等他回来后父子俩好好谈一谈,把自己的心里话说给他听。
可随着时间推移,那个主动从他生命中离开的男人再无半点音信,公司遇到危机、爷爷几次病重、还有夜深人静时母亲总挂在眼角的泪,都变成了消磨他那份期待的催化剂。
或许有些人,生来就不适合一起生活吧。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好歹还是父亲的人,却会与几次伤害他妻儿性命的罪魁祸首勾结在一起!
“纪三,你不是最重视家人吗,当时甚至不惜放出假死的消息来保护你那一大家子,可你看看你爹是怎么对你的……
十年,你说他是不是早就已经在外面有新家了?说不定你还有弟弟妹妹了呢哈哈哈!
你那是什么眼神?我说的不对吗?
你以为伤了我有什么了不起,要对付你的人,从来就不是我啊!
你还不知道吧,我这次能从非洲捡回一条命,还要多亏了你父亲,要不是他帮我办了手续,我哪能这么顺利就出院,还回到榕城。
你说他明明知道我是谁,也知道我做过什么,为什么还愿意帮我,而不是帮你这个亲儿子啊?”
纪得安的话似乎还回荡在耳边,那饱含讥笑的声音犹如一条长满倒刺的绸缎,紧紧锢在他的心脏。
他真的很想当面问问纪酉,为什么?
“有些人生而为渣,就算是用观音净瓶里的圣水来粘都粘不起来,何必为他们的错误来折磨自己呢。”
盛亦棠用力分开他的手手掌,十指交握,想要渡给那冰凉的身体一点温度。
“我不是在安慰你,我说的是实话,你想想盛呈茂,再想想梁娅,就知道人性可以扭曲到什么地步。
他们一个抛妻弃子,甚至在女儿求上门时也不管不问,一个亲生儿子打成这样。
与其摊上这样的父母,我倒是希望遇到纪酉,安静地像是查无此人。”
纪辞风默了两瞬,忽然笑出了声。
是啊,父母这个职业,原就是没有门槛的。
不过再怎么查无此人,现在他回来了,风波必然也不会少。
他胡乱抹了一把脸,“为他影响自己的心情,的确不值得。小家伙们还好吗?上午带他们去了哪里?”
“去商场买了一堆玩具,唉,也不知道现在的玩偶设计师是怎么想的,给粉猴子穿绿衣服,简直是辣眼睛。”
盛亦棠摊了手,故意做出夸张的表情,“偏偏言言还喜欢的不得了。”
纪辞风笑,“小孩子的审美的确和大人有壁。”
“壁”这个词儿,还是他新学的。
“可以呀!还以为我们纪总每天都会忙到脚不沾地,没想到还有时间接触人类新词汇呢!”
盛亦棠惊喜地扑上去,勾着他的脖子轻轻啃了两口,“嗯,香喷喷的,这就是活到老学到老的魅力吗?”
沙发宽敞,容纳两人绰绰有余,纪辞风还是搂着她的腰防止她掉下去。
他伸手捋开她额前碎发,“嗯,保持年轻,才不会被夫人嫌弃。”
此番感慨,纯属是观姚恬婚礼有感。
当时也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小花童的妈妈可真年轻,而且爸爸一看是成功人士”,可谓是彻底激起了纪总的危机感。
“成功人士”和“年轻”,绝对不是一个概念的形容词。
“我什么时候说嫌弃你了?少诬赖人。”
盛亦棠翻了个身,见他心情平复得差不多了,才把遇到纪酉的事情讲了。
“难怪邱归之前说他对K的所为一点都不了解,原来这根本就是家庭内部矛盾!
纪得安先是和梁娅勾结,又和纪酉勾搭,矛头都是对准了老宅,主要是你。
哎,你以前是不是得罪过他?”
“得罪纪四?”
“对呀!阿妱拿到他从小的病例了,没有证据证明这人有心理变态或者精神不正常。既然他没病,那屡次来找麻烦,总应该是事出有因吧?你好好想想。”琇書蛧
纪辞风板了脸,眉心拧成一个疙瘩。
在他印象里,这个堂弟一直都很文雅幽默。
甚至初中那会儿他来榕城上培训班,还在家里住过一段时间。
青春期的男孩子的谁也不服谁,纪四表面温和,骨子里却冷傲叛逆,和自己的关系很是一般。
倒是纪瑾年长几岁,心智更加成熟,他们俩的关系也更和谐一些。
至于得罪……
“没有。”
纪辞风肯定道,“我印象中唯一一次与纪得安争吵,是因为他偷拿了我收藏的一本建筑图谱,为此我们还打过一架。但那不过一件小事,谁会放在心上。”
“那可未必。”
盛亦棠托着下巴看他,“他那么睚眦必报,保不齐就为此恨上你了。”
“难道还至于要了我的命?”
纪辞风还是不相信。
纪得安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杀父仇人,恨意蚀骨,绝对不是一本图谱能够引起的。
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盛亦棠也不再多言,“那纪酉提出来的要求你打算怎么办?先说好,我是不想让梁娅回来的。放下私怨不提,她这人能力也不行,怎么入驻董事会呀。”
男人勾住她的腰,礼尚往来地啄了一口,只告诉她,“放心。”
董事会是进不来了,倒是行政那边专门负责对接物业的岗位,比较适合她。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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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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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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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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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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