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任纪家家主,纪辞风的父亲。
盛亦棠不明白他为什么忽然提到这个名字。
“喏,这是这位纪先生的生平概要,请注意第8页第8行,会有惊喜呦!”
邱归丢过来一份资料,图文并茂,分量不轻。
盛亦棠狐疑地拿起。
第8页。
“这是……”
那一年秋日,纪谨诚学成归来,即将进入纪氏集团担任要职。
却在4个月后意外卷入一起严重的交通事故,不幸丧生。
而纪酉甚至未等这位大儿子的葬礼结束,就离开了榕城。
这么多年,从未回来过。
她忍不住拧眉,“你给我看这个干什么?”
“你就没发现有什么其妙的关联点?”
邱归拉近了椅子,那双微挑的桃花眼直直撞进她的眼睛,“11月末,锦绣路,二死一伤,其中有一位30多岁的女性路人……”
“别说了!”
盛亦棠倏地站起身,一颗心剧烈震动,仿佛下一秒要跳出胸腔!
那额角上的青筋,好似专门吸人血液的丑陋蠕虫,不停扭动。
每一寸血管都成了裹压窒息纽带,噗通、噗通,随着心脏的收动不断锁紧。
她就要喘不上气。
“这就受不了了?”
邱归捡起被她摔散的资料,吹了吹上面的灰,“最劲爆的部分你还没看呢。”
那双眼睛没了笑意,只剩一团墨似的漆黑,让人看不懂它的情绪。
盛亦棠脸色惨白,“你到底想说什么?!”
“哎呀,别生气嘛,哥哥这么做这可都是为了你好!”
邱归站起身,想要拍拍她的肩膀,却被她躲过。
心中不由哂笑。
“在你心里,是不是已经认定了纪辞风才是好人,而我是挑拨你们关系的恶人?”
“不然呢?难道我不应该相信自己的丈夫,反而相信你?”
盛亦棠扬起头,眸中尽是嘲讽。
所谓最劲爆的部分,她已经看见了。
第8页的后面清清楚楚地附着该案的调查案卷,警方怀疑,纪谨诚的刹车被人动了手脚。
而邱归此举,不就是想要引导她往辞风身上想吗?
“两个向来不睦的异母兄弟,一个在即将接管家族大权的时候突然死了,另一个自然嫌疑飙升。可是,怀疑终究就只是怀疑。”
盛亦棠撑着桌角缓缓直起身,红唇弧度惑人,“邱归,看在我们还算有点关系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恶意损害他人名誉,是违法的。”
门外有人经过,步履轻快,沉重却似踏在她心里。
笼在袖中的指甲死死抠着掌心,她需要这一份疼,来维持此刻的体面。
邱归果然未再说什么。
“你不信就算了,反正我也只是来给你提个醒,省得你以后哭着跑过来委屈巴巴地控诉自己所嫁非人。不过我也有一句话要提醒你,真相,早晚都会浮出水面的。”
人走后,盛亦棠再也支撑不住,瘫坐在椅子上。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余光瞥见邱归留下的那摞纸,她想扑过去把它撕烂,可浑身却提不起一丝力气。
她相信纪辞风。
可当时他也不过十七八岁,正是年少气盛。
如果,如果他真的做了什么呢?
她闭上眼睛想要逃避,可那些画面和声音,却不停地钻进脑子里。
十年没有回家的父亲。
谣言四起却又不予解释的北城老宅。
还有躺在血泊里,再也不能回家陪她吹蜡烛的母亲。
……
纪辞风,难道真的是你害了自己大哥,还害得她与妈妈天人两隔吗?m.χIùmЬ.CǒM
胸口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喷出来,盛亦棠猛地站起身,朝门外跑去。
她不能在这里胡思乱想,她要问清楚。
她必须要问清楚!
“哎呦——!”
出门撞上一堵肉墙。
纪妱揉捂着鼻子,酸得她眼泪都出来了,“嫂子,你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儿啊?”
“阿妱?”
盛亦棠勉强维持住身形,生生挤出一抹笑,“哦,我正要去找你哥。”
“我哥?晚啦!我哥去北城啦!”
北城?
盛亦棠忙问,“怎么突然去了北城,是出什么事了吗?”
纪妱拖着她往回走,“你别急,我来找你就是为了这个。”
两人坐下,纪妱给自己倒了杯水,才不紧不慢地丢下一颗炸弹。
“大爷爷病了。”
内容沉闷,语气轻快,好像说的不是“病了”,而是“生了”。
盛亦棠懂。
能让辞风这么着急过去,可见是病得不轻。
难怪阿妱高兴。
她斟酌着开口,“大爷爷已年过九十,身子有不舒服也属正常。”
“岂止是不舒服,他都已经在ICU躺了三天了!据小道消息,老头子,能不能撑过这回都是问题!”
“怎么会这么严重?”盛亦棠惊讶不已。
半年前那次去北城,老爷子还能跳起来骂她呢,为何突然变成这样?
纪妱撇撇嘴,拇指轻轻抠着绘在杯子上那一株山茶。
“也不算突然吧,毕竟他年纪大了,器官衰竭无法避免。不过主要还是受了纪应行的刺激。”
三天前,拾梦爆炸一案正式开审。
得知纪应行被判处有期二十年后,纪连景当庭晕了过去。
“现在老家那边正联系人准备上诉呢,上蹿下跳,跟一窝猴儿似的,我哥过去也是因为这个。”
她说得模糊,盛亦棠却听得明白。
大房在北城扎根多年,人脉关系不是他们所能想象。
如果倾全家之力力保纪应行,也不是没有可能。
辞风此去,恐怕探病是假,彻底让他再无翻身可能才是真。
她只有一句,干得漂亮。
不过他走之前,怎么也不告诉她一声?
“我哥说他给你打了好几通电话啦,都没接通,怕你出了什么事这才派我过来的。”
纪妱哼哼唧唧地给自家老哥抱不平,“嫂子你刚才干嘛呢?为什么不接电话呀?”
盛亦棠拿出手机,几通未接都是在邱归来之后打来的。
“噢,可能是刚才在吃饭,没注意。”
收拾好心里的异样,她笑着扶起想要瘫下的某人。
“我记得上次言言被纪晚星诬陷偷玉佩,你感慨说,要是天下的父母都能像我这样无条件信任自己的儿女就好了。
你这么说,是不是辞风和叔叔之间有什么误会呀?”
纪妱瞬间绷了神经。
“嫂子你、你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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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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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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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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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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