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没亲手给两个宝贝做过饭了,再不露一手,她怕宝贝们忘记妈妈还有这项技能。
纪辞风进来时,她正将挤好的水萝卜汁和面粉和在一起。
“这是要做什么?”
男人突然出现在身后,斜里还伸出一条胳膊抢走了她用来筛细粉的碗,盛亦棠被吓了一跳。
“蒸花糕。”
她偏过头,用一种“傻子什么都不知道”的眼神看他,“孩子们在阿妱的朋友圈里看到了海城的花,喜欢得不得了,可是那花又带不回来。”
“所以,你就打算把带不回来的鲜花变成花糕,蒸了吃进肚子里?”
纪辞风笑,目光掠过流理台上摆放的模具,由衷赞美,“机灵的小脑袋。”
盛亦棠被他盯得不好意思,伸手一指墙上挂着的围裙。
“考验爸爸动手能力的时候到了!大老虎都能捏,一朵娇花难不倒你吧!”
“遵命!”
男人立刻装扮好自己,围裙系的有模有样,“辣手摧花什么的,我最在行了。”
说笑间,淡粉色的面团已经被分割成一坨坨小团子,每坨都是拇指大小,方便孩子们一口吞咽。
女人负责摆放面团,男人负责按压模具,分工明确,效率一流。
案板上很快就开出了一朵朵含苞待蒸的花,只能明天下锅。
“好了!”
盛亦棠直起身子,忽然朝男人伸出手,“别动,你脸上沾到面了。”
纪辞风没错过她眸中的狡黠,却仍是乖乖站着,任她把手上的面粉擦到自己脸上。
——他又不是用脸去压的模具,怎么会沾到面?
就算是不小心碰到,也应该用布斤去擦,而不是她同样沾满了面粉的手。
不过是她的恶作剧罢了。
温热的指腹在左颊上滑过,粉粒细细摩擦,带来细小而酥麻的轻颤。
盛亦棠满意地看着在他脸上绽开的、属于自己的杰作。
“好了!”
话音刚落,那只作怪的手就被他捉住。
男人用力一拉,她人就撞到了他的怀里。
“呀——!”
“别动。”
纪辞风垂下头,低醇的嗓音就落在她耳畔,像是夜幕下山里回荡的鼓声。
“头发乱了,我给你重新绑一下。”
盛亦棠瞬间烧到耳根。
这个姿势,太、太亲密了......
他唇齿间喷出的热气就落在她的颈畔,而她的脸贴着他的胸膛,听得到他每一次的心跳,感受得到他每一次呼吸的起伏。
甚至他的手指穿插在她的发间,贴着她的头皮,每一次姿态随意地经过,都是惊心动魄的战栗。
她忽然想起那宅子里缠绕的藤蔓,呼吸交融,密不可分。
胸腔里像是冒出来一团热气,带着尖锐的棱角横冲直撞,试图侵占她所有的氧气。
“好了。”
窒息的前一秒,男人终于松开了手。
“谢、谢谢。”
盛亦棠忙从他怀里退出来,撑着流理台,大口喘着气。
纪辞风顺着她的背轻轻拍打,黑眸掠过一抹得逞的笑。
“怎么......”
“对了,你刚才,和知南说了什么?”
如此明显的转移话题。
纪辞风捏了捏指尖,告诉自己不能逼得太紧。
“知南这个月的测评下滑得厉害,你说他这么大的孩子,会因为什么分心?”
“分心?”
知南不是让人操心的性格,盛亦棠第一反应就是,“会不会是考试那两天没有发挥好?”
“不会。”
纪辞风摇头,“学校虽然也会定期小考,但给出的是综合评价,已经把平时表现加权了。”
也就是说,不仅是考试那两天,纪知南平时的表现也不怎么让人满意。
这就让人不得不多想了。
盛亦棠大概猜到了原因,瞥见男人紧锁的眉心,犹豫片刻才斟酌着开了口。
“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你说。”
嗯?
这样的开场白?
纪辞风瞬间敛了心思,眼神不自觉地扫过她的无名指。
光秃秃的。
心拔拔凉。
那双望着她的漆黑瞳仁,便染上一分委屈。
“想什么呢!你见过哪个人和面还带戒指的!喏,在衣服的口袋里呢!”
男人下意识就想拿出来给她戴上,手伸到一半儿,又默默缩了回来。Χiυmъ.cοΜ
嗯,虽然套住很重要,但她的方便和舒服更重要。
盛亦棠不由好笑,抬手在他脸颊上掐了一把,“我要和你说的事情,是关于知南的。”
知南?
哦对了,他们刚才是在讨论知南。
纪辞风正了神色,“你知道他成绩下滑的原因了?”
“我不能确定这就是原因,但是我猜,这事儿多少会对他产生影响。”
盛亦棠抬起头,语气中添了一丝不忍,“辞风,你见过知南身上的伤吗?”
空气瞬间凝滞。
无形的压力肆虐开来,夹着他的惊怒和克制。
“仔细说!”
万籁俱寂,只有窗外呼啸的夜风,间或听闻几声凄惶的虫鸣。
纪辞风紧紧闭上眼睛,额角布满暴起的青筋,拳头被攥得死紧。
“好,好,真是太好了!”
他原来竟是个瞎的。
不仅对他受到的伤害丝毫未觉,竟然还在灏景为那个女人谋了高位。
甚至在她和大房合谋损害公司利益后,还主动保留了她参与分红的权利。
他所谓的看在大哥面子上,竟然成了她肆意伤害知南的筹码!
如果不是他一味忍让,梁娅又怎么敢伤害他纪家的孩子!
都是他的错。
都是他!
嘭——!
拳头击打在墙面,空气似也爆裂开,震得人往后退开半步。
盛亦棠忙握住他的手,用力分开他的手指,不让他继续伤害自己。
“这不是你的错,有谁会想到一个母亲会伤害自己的孩子呢!再说她常年不和你们生活在一起,只需要在你去探望的时候演几天戏,你根本就发现不了呀!
要不是这次我们都搬回老宅,生活的时间久了,我们也不会发现的。好在知南还小,现在阻止她,一切还来得及。”
纪辞风立刻往外走,“我这就去联系律师,知南不能再和她生活在一起了!”
“不行!事情一旦闹开,梁娅算是彻底毁了。她到是不值得同情,可你有没有想过知南的感受?!”
那孩子那么依恋他的母亲,绝对不会想看到她受伤。
说不定,还会因此而恨上他们。
纪辞风顿住脚,眸中已是一片猩红。
他从未,如此想让一个人消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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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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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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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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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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