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家良目露疑惑，再次和秘书确认了台上的这位的确是灏景的代表没错。
——他不相信陆氏会拿这么个东西出来糊弄自己，毕竟这无异于砸自家招牌。
可现实给了他一棒槌。
他示意众人安静，沉声问道，“盛总，能否请你详细解释一下？”
“好的，不过在详细介绍我的方案之前，我想先问大家一个问题。”
盛亦棠微笑，面向所有人。
“请问诸位，现在国内娱乐市场上的消费主力军，年龄分布在多少岁？”
立刻有人答道，“18到38！”
盛亦棠颔首，对这个区间予以肯定。
“没错，娱乐休闲的市场比较特殊，它的主要受众群体，永远是18到38岁之间的年轻人。
那么我再请问，在这些群人中，有能力频繁出入游乐场的人，年龄区间又是如何分布？”
满足这一要求，必须具备两个要素。
有钱和有闲。
刚才回答的那人想了想，将年龄下限提高到了24岁。
“大多数人都是在22岁大学毕业，24岁刚好是工作了一两年，有了一定积蓄，可以负担自身娱乐生活的年纪。”
盛亦棠忍不住给他比了个赞。
“您的这个答案，和灏景的调查的结果完全一致。”
她走到讲台正中，切换屏幕。
一张调查统计表赫然出现在众人面前。
“为了能让‘拾梦’项目更好地贴合市场，我在着手设计前做了市场调研，针对上述有效人群，一共发出了2万份调查问卷。
诸位可以看到，问卷上一共有四个选项，‘梦幻童话风’、‘哥特萝莉风’、‘小清新自然风’和‘其他’。
结果显示，有42%的人选择了‘小清新自然风’，而梦幻和哥特的占比分别是27%和10%。”
全场哗然。
“灏景居然还提前做了调研？不愧是纪氏旗下的公司，瞧瞧人家这准备的多充分！”
“竟然有超过四成的人喜欢小清新吗，这个比重也太高了吧！”
“不过如果是我的话，我可能也会选自然风。因为现在的游乐场98%都是童话镇，看都看腻了，就算不要钱我也完全不想进去。
至于那个什么哥特，黑乎乎脏兮兮的一坨，我根本不明白它怎么会出现在今天的招标场上！”
听着众人的议论，汪家良不由陷入深思。
他是个商人。
42%的比例，足够有说服力了。
“这不可能！”
低低的交谈声中，女人的尖叫格外刺耳。
万天玫霍然起身，指着台上的侃侃而谈的女人，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
“游乐场是圆梦的地方，哪个年轻人不期待梦幻般的殿堂？你以为用这样一张毫无根据的电子表格就能糊弄所有人吗？对于它的真实性，我们采丰建设第一个提出质疑！”
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凭什么和她站在同一个演讲台上？
姐姐也真是够没用的，这么碍眼的丫头，居然也能容忍她蹦跶到现在！
人群先是沉默，旋即响起一道道的附和声。
“万总说的没错，只是一张小学生都能做出来的Excel而已，凭什么说是调研结果？这样的数据，可靠性未免也太低了。”
“不是我杠，想要别人信服，总得拿出像样的证据吧？这种敲敲键盘就能做出来的东西可不行！”
“我说盛总，你该不会是仗着背后有纪氏撑腰，就像把茅草当成燕窝卖吧？这可不地道啊！”
乔局皱着眉，正要让人阻止这一室杂乱，却被汪家良拦下。
“老局长，等一等。”
他看着台上波澜不惊的女人，还有她身后那副被放大的设计图，缓缓弯了下嘴角。
“您刚才不是还说，想要了解现在的年轻人都想些什么吗？给他们一个机会，或许，他们可以证明自己。”
乔振抬手止住了准备上前的秘书。
他也很想知道，纪少看中的人，究竟有多大本领。
台上，盛亦棠微笑看向众人。
任凭喧嚣声一阵高过一阵，也全然不予理会。
“盛总不说话，难道是让我们说中了心思，理亏了？”
万天玫双臂环胸，嘴角勾起的弧度极尽嘲讽。
“你以为我们是陪你玩儿小孩子过家家吗？这里是商业招标现场！没有能力的人啊就该自己躲起来，省得被别人看见，污了大家的眼睛！”
尖利的尾音久久回荡，像是乌云钻进晴空，阴霾而刺目。
盛亦棠却只淡淡问了一句。
“如果我能证明调查过程的真实性，诸位是否愿意承认结果的真实性呢？”
过程？
众人面面相觑，想不到有什么方法可以证明。
“死鸭子嘴硬。”
万天玫扬着下巴，轻声哼道，“那我们就陪你玩儿最后一局，开始吧。”
盛亦棠只当看不见她眸中的挑衅。
她侧过身，朝顾晓晓点了点头。
后者会意，将身边的两位女士请上台。wＷＷ.ΧìǔΜЬ.ＣǒΜ
“各位领导，各位朋友，我身边的这两位是榕城公证处的马老师和方老师。灏景的调查结果是否真实，就由两位老师向大家说明吧。”
全场呆滞。
公？证？处？！
有没有搞错啊，不就是招个标吗，怎么还找上公证处了？！
灏景这手笔会不会也太大了！
马老师接过话筒，以公证员的身份，平静地宣布调研结果。
“真实，有效。”
真实！
万天玫不可置信。
怎么会这样？
好好的招标现场，公证员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这一切都是那死丫头计划好的？她早就料到现场会有人对她的结果提出质疑吗？
还有这“真实”的结果，又是怎么得出来的？！
方老师补充道，“灏景的问卷从制定、分发、收集到最后的统计，都有我们公证处的同事全程跟随，绝对没有任何不公或者隐瞒。这份调查结果，就是最真实有效的。”
“不可能！这不可能！”
万天玫尖叫，“我也问了身边的人，他们的选择和灏景的完全不一样！”
盛亦棠微笑提醒。
“万总口中的‘身边人’，恐怕都是您这个年纪了吧？试问她们有家有口，平日忙工作，周末忙家庭，哪有时间来游乐场消遣？您问他们，和没问又有什么区别？”
她抬起头，目光掠过众人，定定看向汪家良。
落地有声。
“采丰的方案，从一开始就是与市场脱节的。因为它的受众群体，根本就不存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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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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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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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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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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