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高耸的大厦犹如一柄利刃,墨金色的玻璃映着早晨的阳光,折射出权利的光泽。
距离公司还有两个街口远时,盛亦棠就吩咐司机停下。
“总裁和员工一起出入不合适,我先走了。”
盛亦棠走得急,关上车门才想起那两本要送给黎总的礼物落在了座位。
车窗缓缓摇下,纪辞风给了她两个选择。
“要么上来,要么,让我转交。”
“麻烦你了,谢谢,再见。”
盛亦棠转身便走。
车里的最后一丝生气也跟随女人飞扬的裙摆消失在街角,男人肃着脸,喜怒不辩。
司机默默咽了咽口水,在心里给少奶奶竖起了大拇指。
——果然是敢和少爷同宿一屋的勇士。
这么不留情面,也只有少奶奶敢了!
纪辞风轻哼出声,尾音微卷,倒不像是闷气。
“绿灯了,开车。”
“哦、是,是!”
......
电梯直达77层。
推开门,除了熟悉的龙涎之外,空气中似乎还夹着淡淡的果香。
“黎禾来过了?”
何宋颔首,“是,黎总一早就来您的办公室等着,说是有要紧事找您,还在这里吃了两个苹果。”
“去买把铜锁。”
何宋微愣,不确定自己听到的是不是......铜锁?
什么地方会用到铜锁?
指纹和面部识别不香了吗?
皮质办公椅转了个圈儿,纪辞风拉开抽屉,把那两本书放进了最下层。
拉开的瞬间,他恍惚间看见,那本熟悉的《黑我,你怕了吗》朝他眨了眨眼。
嘿bro,又见面了。
心情忽然大好。
“老、老板?”何宋更懵了,“您刚刚说,让我去买什么?”
“铜锁。”
纪辞风关上抽屉,从办公桌后转过身,“从明天开始,总裁办的冰箱和酒柜必须上锁,防贼。”
贼?
噢!
何宋好像有些明白了。
自从黎总回国后,总裁办那些高价的水果点心和酒水就消耗的特别快,原来是有目的性地针对啊!
难怪要买铜锁了,这要是买了把电子锁回来,还不分分钟被黎总拆了当玩具啊!
他掏出笔,在“今日待办事项”一栏迅速记下,还认认真真地在前面标了三个感叹号,以显示此事的迫切和重要性。
何宋出去没多久,黎禾大大拉拉地走了进来。
“呦,今儿个太阳从地下升起,我们纪总居然也迟到了啊?”琇書網
纪辞风勾了勾嘴角,指向他身后的电子钟。
八点二十七分整。
“距离我上班的时间,还有三分钟。”
黎禾咂舌。
“这成了家就是不一样啊,也不知道以前是哪个鬼每天不到七点就公司,还要求我们几个高管也和自己一样爱司如家。啧啧,怎么着,想和我炫耀你现在有私生活啦?”
纪辞风斜斜乜了他一眼。
“一大早有时间在这里闲扯,看样子是我给你安排的工作还不够饱和。不知道黎总对考察非洲分部的财务状况有没有兴趣?”
“实、实地的吗?”
“不然呢?”
黎禾瞬间怂了。
“得,一点儿幽默细菌都没有,真不能理解你这样的工作狂老冰山是怎么登上‘最受女孩喜爱男性榜’榜首的!”
说着,黎禾晃了晃手里的东西,还偷偷往门口的方向觑了一眼。
“这可是机密中的机密,你确定要我在这里说?小心隔墙有耳。”
纪辞风眉心微动,只回他一个字。
“说。”
干脆利落。
黎禾心道说就说,说得又不是我老婆,便把东西丢了过去。
“喏,你让我查的资料都在这上面了,你自己看吧!”
那是一只厚厚的纸袋,垫在手里,仿佛有万斤重。
纪辞风看着它,鼻尖还能闻到牛皮纸特有的味道,像是晒干了的熏草。
他深吸口气。
“你先出去吧。”
“告辞,不送!”
黎禾鲜少走得这么麻利。
房间彻底安静下来。
纪辞风垂着眸,和那张纸袋面面相觑。
拿起,放下。
再拿起,再放下。
薄薄的一根棉绳,只要轻轻绕过两圈,她就不会再有秘密。
可是他真的要这么做吗?
他,做好接受另一个男人曾经如此鲜活地出现在她生命中的准备了吗?
纪辞风看着它,眼前居然开始出现闪着光芒的光点,刺目而缭乱。
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束缚着,哪怕是当年集团上市的前夜,他也没有如此紧张过。
几息过后,他终于伸出了手。
......
那是一张如同轻瓷般美丽素颜照,应该是从学生时代的某张证件照上翻拍而来。
俏丽的眼尾,飞扬的眉梢,是现在她偶尔才会露出的神采。
下面密密麻麻写着的生活轨迹,从出生一直延续到高中。
寥寥几笔,纸面上却浮现起鲜活的少女。
纪辞风凝眸看着,眉心的犹疑逐渐散去,笑意在眸中缓缓漾开。
美术活动课上带着同学们爬到楼顶写生;
跳舞比赛前饿的在台上崩溃大哭,一口气吃了十个蛋黄酥才肯继续表演;
把自己的卷子借给差生抄,来不及换回来就索性改了名字,被老师发现还大言不惭是在贯彻“共同进步”......
他从来不知道,那个看起来乖巧董事、温柔驯顺的小女人,居然也有如此调皮的一面。
原本他还奇怪,言言这么鬼马精灵,究竟是随了谁。
纪辞风轻笑。
他忽然很后悔,没能早一点参与到她的人生。
后面的一切都对的上,母亲车祸去世,她意外走失,遇到好心的乔爷爷,和老爷子一起沉迷中式设计......
直到老爷子去世。
纪辞风突然拧起眉,将记录这一段的纸张反复翻了两遍。
“乔老葬礼后3天,盛亦棠离开村子。两年后参加某藤校建筑系研究生考试,被录取,飞往国外时携带一两岁女童,二人登记信息为母女关系。”
离开村子后呢?
她离开村子后去了哪里?
她是什么时候有的身孕?
那个男人又是谁?
为什么前后信息都很详细,偏偏只有这一段是空白。
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纪辞风几乎是冲出了办公室。
“黎禾在哪!”
秘书连忙起身,“纪总好,黎总正在三会,需要我帮您......”
话音未落,男人已经消失不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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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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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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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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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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