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娅为人挑剔,会选择这里并不意外。
意外的是,她的新家居然就在夫妻俩的隔壁。
下车时,盛亦棠故意觑着纪辞风的脸,发现他居然也很意外。
难道,他之前并不知道梁娅住在这里吗?
盛亦棠撇撇嘴,不予置评。
梁娅走下车,看着后备箱里的东西有些发愁。
“行李有些多,司机一个人恐怕忙不过来,小风,你能帮我一下吗?”
猿臂一捞,纪辞风拎起两只行李箱。
临走前,他叮嘱盛亦棠带两个小家伙先回去。
先?
盛亦棠挑了挑眉。
她当然会“先”,只是不知道他这个“后”,会“后”到多久呢?
衣角忽然被人扯住,盛言扬着小脸。
“妈妈,我们赶快回家吧,大白无聊了一天,肯定想我啦!”
“好。”
盛亦棠揉着她的小脑袋,朝梁娅点了点头。
“那我们就先走了,嫂子。”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梁娅总觉得最后那句“嫂子”,被咬得格外重。
“知南,和婶婶再见。”
......
独栋的户型设计大同小异,纪辞风刚好拿了母子俩的衣物箱,按梁娅的要求提到二楼。
“进来吧。”
梁娅站在门口,打开了主卧的灯。
暖橘色的灯光倾泻而来,主卧里只摆着一张KingSize的大床,和墙壁上一副后印象起风格的油画。
是从前他最喜欢的风格。
纪辞风敛着眸子,掩饰了眼中的不自在。
“东西你慢慢收拾吧,我先走了。”
“急什么?”
梁娅靠在门口,狭长的凤眸中灯火摇曳,透着几分迷离。m.χIùmЬ.CǒM
纪辞风避开她的目光,声音中已经添了两分不悦。
“时间不早了,小舟还在等我。”
他侧着身,经过梁娅时,突然被她拉住了衣袖。
“十多年不见,没想到你居然对我如此避之不及,真是让我伤心啊!”
梁娅倾身过里,垂下的发丝落在男人小臂上。
“小风,你就没有话想和我说吗?”
纪辞风强忍着不适,“放手。”
“不放。”
“我再说一次,放手。”
梁娅毫不避让地回视。
“我也再说一次,不放!当年就是我放得太快太轻易,才会导致今天这个局面!小风,这是错的,你娶别人是错的!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放开你了!”
“你在说什么疯话!”
纪辞风甩开她,黑眸中是风暴来临的前兆。
他太了解梁娅了,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惜一切、不择手段。
他不能陪她继续疯下去。
“你是我大嫂,只要我还活着一天,这个身份就永远不会变!”
说完,推开她匆匆离去。
梁娅踉跄了两步才稳住身形。
她看着男人逃似背影,无声弯了弯嘴角。
没关系,不着急。
为了这一天,她已经等了十四年。
他们还有好多个十四年可以纠缠。
没有人能将他从她身边带走,谁都不可以。
......
回到家,盛言直奔后花园寻找大白,纪思舟也跟了过去。
“别忘了你今天还有任务。”
两人一起摸着狗狗,纪思舟小声提醒。
盛言“噢”了一声。
“哥哥你不说我都忘啦!我知道,一会儿等爸爸回来我就装肚肚痛,还要撒娇耍赖不去医院,就要爸爸妈妈一起陪着睡!然后等他们都睡着后呢,我再偷偷溜出去,对叭!?”
“没错!”
想起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些,纪思舟不放心地叮嘱。
“记住啊,不能喊得太大声,中气十足会暴露你根本没病!”
“嗯!”
盛言用头上的两个小揪揪发誓。
只是想了想,包子脸又皱起来。
“可是哥哥,你不是说,妈妈晚上不能和爸爸在一起吗?”
纪思舟认真纠正她。
“是我之前搞错了。姑姑说,我们是重组家庭,就像是两个半圆强行拼在一起,没有胶水会不牢靠的。而只有让爸爸妈妈晚上在一起,这个圆形才会牢靠。”
盛言眨着眼睛,表示对这一说法的不理解。
“为什么这样就更牢靠了呢?难道,爸爸、妈妈,加晚上,会生出胶水来吗?”
生、生胶水!?
纪思舟差点儿把大白的耳朵揪下来。
妹妹的想象力,原来就这么丰富吗!?
想起姑姑给他普及的科学知识,纪思舟有生之年,咳,虽然只有四年,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局促不安。
连两颊也泛起可疑的红云。
小家伙清了清嗓,故作镇定地点着头,。
“没错,就是会生胶水!”
很好,这下弟弟or妹妹的名字也有了。
就叫纪胶水!
为了保证最好的“演出”效果,盛言甚至在哥哥的要求下排练了几次,发挥最好的时候甚至可以在捂肚子的同时挤出几颗金豆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只是这道东风一直到两个小时后都没有吹来。
客厅里,盛言瘫在沙发上,觉得脖子都长长了几公分。
“哥哥,爸爸什么时候才回来呀?”
月亮都快要下班了!
纪思舟沉着脸,心道,失策了。
他怎么就忘了,对面可是住着一只从小就喜欢和自己抢爸爸的粘人精呢!
“我都困了。”
盛言揉着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妈妈的声音从厨房的方向越飘越近。
“睡前牛奶来喽,喝完乖乖上楼睡觉哦!”
两个小家伙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一起看看门口,就是没人搭理她。
盛亦棠索性一手一个,按头饮水。
效率之快,当两颗小脑袋抬起来时,嘴边还都蒙着一圈儿奶印。
“好了!”盛亦棠十分满意,拍了拍两只肉颠颠的小屁股,“都上去睡觉吧,明天还要早起参加运动会呢!”
“妈妈!”
纪思舟拉住她,眉头紧紧拧在一起,“爸爸今天不回来了吗?”
盛亦棠看了看表。
十点整。
距离某人被借去搬家,已经过了近三个小时了。
她努力微笑。
“怎么会呢?小舟在这里,爸爸一定会回来陪你的!只不过大伯母刚刚回来,有很多很多东西需要收拾,爸爸要留在那边帮忙呀!”
是这样吗?
纪思舟直觉根本不是,可是从妈妈的眼睛里又看不出任何不妥。
他抿着嘴唇,小小的脸上竟出现了类似困惑的神色。
盛亦棠俯身在他额头亲了一下。
“好啦,爸爸不在,那就让妈妈陪你们睡吧!”
困惑散去,多云转晴。
纪思舟扬起笑脸,“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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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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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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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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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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