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素已经习惯了这种相处模式,顺手把这儿的地址发了过去。
等叶奚寒等人练习结束,估摸着顾靳临也该差不多到了,便和他们一起下楼。
果不其然,街角对面停着的车辆,很是眼熟。
嘴角不自觉轻弯,乔素冲身后的少年们招招手,便迅速离开。
刚出公司门口,一眼瞧见那辆漆黑的科尼塞克,杜子涵忽然身体哆嗦了一下,瞬间止步。
身后紧跟的叶奚寒差点撞上,他眯着眼看着天边灼灼烈日,毒舌道,“身体还真虚。”
大热天还发抖,可不就是“不行”。
“呸,你懂什么。”
杜子涵快速反击,想起先前在九重天被强行留下来的记忆……
打住打住,不能再回忆下去了!
叶奚寒只觉得他很莫名其妙,懒得理会,捧着手机,往门口的公交站台走去。
并不是往日回家的方向。
杜子涵和他相处这么多天,自然也注意到,提醒道,“喂,该不会今天七夕,你有佳人相约?别忘了我们可是要当偶像的人,恋爱禁止。”
神情严肃,显然职业操守背的滚瓜烂熟。
对此,叶奚寒连眼皮都没掀一下,“滚。”
正巧,有公交车从摇摇晃晃地行驶到站台,叶奚寒二话不说,三两步上了车。
临走前,瞄了眼站台上的标识牌,目的地,阳光看护院。
眼神一沉,下意识扣紧头上的鸭舌帽。
上了车后,任由顾靳临往前开,乔素也没多问,正好她有些困了,不自觉闭上眼睛。
等再次睁开眼,却被眼前的场景惊艳到。
满街彩灯红绸,即使隔着灰暗色的车窗,也难以掩饰这份热闹。
抬眸,正前方“花朝节”这三个大字,无比惹眼。
乔素没想到顾靳临会带她来这里,眼神流露出一丝浅浅的怀念,“原来是花朝节啊,还记得上次来……应该是五年前吧。”
顾靳临没错过近乎低声呢喃的话语,一顿,“你一个人来的?”
“怎么会,一个人多没意思。”
乔素摇头:“是牧瑾言提组的局,我觉得有趣就来了,还有……”
话还没说完,就觉得周围的空气直降三个度,抬眸,顾靳临整个人唇线微抿,双手环抱在胸前,轻哼一声。
身上的冷气像是不要钱的一样往外撒。
“……”
等等二爷,你崩人设了!
从来不知道顾靳临还有当“醋王”的一面,乔素哭笑不得,“是我们三人,还有农依,那时年纪小好奇,所以约着一起来玩。”
说是来玩,其实也只是凑热闹,除了吃了一整条街的美食,他们其实也没玩什么。
所以严格来说,今天算是她正儿八经第一次逛花朝节。
这样想着,眉眼弯弯,心底不自觉升起一丝浅浅的喜悦,迫不及待地下了车。
其实他们来的已经有些晚,小镇上的人流量不少,在边上小摊贩的吆喝下,乔素颇有兴趣地买了两张小面具。
一只狐狸,一只小白兔,做工还挺精细,特别是小白兔上那一圈毛茸茸的耳朵,摸上去手感极佳。
“啪嗒”一下,她快速带上了画着狐狸的面具,然后,含笑将非常卡哇伊的白兔面具,递给顾靳临。
明亮的桃花眼中,尽是古灵精怪的狡黠,“二爷,这是我专门买给你的,快戴上试试吧。”
迎接而来的,是一阵无言的沉默。
矜冷优雅如贵公子的顾靳临,低头看着掌心那毛茸茸的物件,向来淡漠的眼神难得迟疑了。
抬头,那纯澈的小眼神跃跃欲试,显然“心怀不轨”许久了。
眼底闪过轻柔的宠溺和笑意,淡定地把面具戴了上去。
西装配软萌小面具,倒是有种莫名的协调看点,连带着男人身上的凌冽气息,都缓和了不少。
内层皮层独有的柔软,贴着肌肤倒也不膈,男人抿了抿唇,低头注视着面前女孩,那微微错愕的表情。
乔素其实没真打算让顾靳临带这个兔耳朵,只是故意开个玩笑,却没想到这个男人明知道……还是纵容她了!
心底划过一道异样的感觉,下一秒,左手被人牵住紧握,脑袋顶上传来低沉悦耳的声音,“花朝节就要开始了,人太多,别走丢了。”
语气显得尤为一本正经,要不是看到那藏匿在黑发微微发红的耳垂,乔素就真相信他的淡定了。
感受着温热干燥的掌心内传来源源不断的温度,她抿了抿唇,嘴角扬起了一道连她都没注意到的轻快弧度。
小镇上的花朝节做的很是盛大,等漫长的游行队伍结束之后,便是每年最后都会有的习俗。
掷水灯。
花朝节有这样一个习俗,相传,只要诚心将心愿写在水灯里,再虔心放灯,花神娘娘就会满足他的愿望。
乔素倒也没真将传说放在心上,但也图个吉利,跟着买了盏小水灯。
刚写下“平安如意”这四个大字,就听到河边有人叫卖着,“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系上一根花神娘娘庇佑过的红绸,可以添上一倍的福气,心想事成更容易!”
乔素听着哭笑不得,这种为了赚钱而说的话,谁会相信呢?
不远处,榕树底下。
“你去把摊位上的过红绸都买下来,系在水灯上,记住,要最大的。”
顾靳临开口淡淡吩咐,语气是一贯的淡漠冷冽。
“……好的,二爷。”
顾一嘴角抽搐,点点头,使劲浑身的力气,尽量不让自己的视线停留在斜上方约莫十公分的地方。
转身,僵硬着脸,同手同脚去做事。
有生之年,他竟然能看到二爷带上这么软萌的小物件,还没被灭口……
不说了,把“太太牛逼”刻在脑门上!
顺着流水放好灯,听到身后的脚步声,乔素回头,不出意外,是顾靳临。
看着那顺着水流摇摇晃晃飘荡离开的水灯,顾靳临勾了勾唇,倒是乔素好奇问道,“二爷,你有买水灯吗?”xiumb.com
“我不信这种东西。”
男人说的坦然淡定,面无表情的模样无懈可击。
乔素也没多想,正准备起身离开,视线中突然飘过……一个红艳艳的东西?
望着水流中,比边上大了不止一倍、浑身上下缠满红绸的水灯,少有的被震惊到了。
还真有人会话这个冤枉钱啊!
这到底是个水灯,还是在无数红绸带上顺便绑了个水灯?
下意识拿出手机,啪嚓拍下照片。
逛了一晚,等放水灯的环节结束,花朝节也算是正式落幕。
看着那小脸上难掩的困意,顾靳临眼神一顿,正要准备吩咐开车回家,顾一匆匆走来。
“二爷,夫人让您和太太,现在就回乔家。”
因为阮琼的一句吩咐,深夜,顾靳临和乔素又乘车去了顾氏山庄。
刚到门口,人还没走进去,竟听到屋内传来欢声笑语。
仔细一听,还有一道陌生轻柔的女音。
“妈,这次多亏了印雪,才能抑制住嘉嘉的病情。”
坐在沙发上,顾欣愉难得脸上带笑,一个劲儿地夸赞着人,“印雪现在可是出名的心理辅导师,国外有很多人争着抢着要她呢。”
“欣愉姐太夸张了。”
坐在最边上,单人沙发上的女人披着一头浅栗色的卷发,笑得温柔,“我也是今年才刚毕业,比起那些前辈,资历还差的远了,还要好好学习才行。”
明明是从未见过,但那熟悉的五官眉眼,让乔素一眼就认出那个女人的身份,脚步一顿。
长相,和顾家那狭小房间画纸上的人,一模一样。
眼眸轻轻晃动了一下,好像是叫……印雪?
“总算是回来了。”
门口的动静声,很快引起屋内人的注意,阮琼抬起头,淡然开口,“欣愉带着元嘉从国外回来,印雪也在,过来打个招呼吧。”
“靳临。”
印雪率先起身,大方地冲着男人浅浅一笑,顾靳临拧了下眉,微微颔首,算是听到了。
扭头,她又自然地看着乔素,主动伸手,“你就是素素吧,你好,我叫印雪。”
看着已经伸到自己面前的手,乔素眸底划过一丝浅浅的诧异。
盛情邀约,她也不好直接拒绝倒,只是脑海中突然想起一件事。
顾欣愉曾透露过,印雪好像是顾靳临的初恋女友来着……
心底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面上倒也没拒绝,轻轻牵了一下,语气淡然,“你好。”
没想到,眼尖的印雪一下子注意到她手腕上绑着的红绳,下意识又看来眼顾靳临的手,倏的惊呼出声,“咦?这是花朝节上专用的吧,你们今天去花朝节了?”
一句话,轻松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
阮琼举着清茶,端庄文雅地坐在茶几边上,瞧见顾靳临手腕上鲜明的一抹红,微皱了下眉。
她生的儿子,虽称不得上了解通透,但也能弄懂几分性子。
除非必要,靳临从来不喜在手腕上戴任何具有束缚性的东西,可现在,一根廉价的红绳却出现在他手腕上。
红绳,又称作红线。
不用想,肯定是因为乔素的原因。
浮躁的心思在胸腔内打转了一圈,略微升起淡淡的不悦。
“刚刚去玩了一圈,很热闹。”
乔素淡淡开口,顺便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
“抱歉,我忘了今天是七夕的好日子,你们夫妻之前去逛逛花朝节也是情有可原的。”
印雪浅浅一笑,撩起耳边的碎发说道,“以前我也去过……可惜时间有些久远,记得不太清楚,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花朝节有没有玩出新的花样来。”
“这种小地方有什么值得花心思的。”
顾欣愉听了,不屑一顾,转头就和阮琼商量起另外一件事,“妈,印雪今天刚陪着我回国,要不就让她住在家里吧,正好也方便照料嘉嘉的病情,有她在,我才放心。”
“欣愉姐,不用这么麻烦。”
印雪一听,连忙摆手,“我过两天在外面租一套房子住就好,留下来太打搅你们了。”
“你又不是外人,干什么这客气。”
顾欣愉嗔怪瞪眼,举止动作却透露出一股亲昵劲儿,“以前你不也是住在老宅,靳临和你,可都是我看着长大的。”
“可是……”
听着话语里的犹豫,顾欣愉不由分说,先替她应下,转头又问了一句,“靳临,印雪住在老宅,你没意见吧。”
“随便。”
顾靳临淡漠出声,印雪一愣,随即笑道,“靳临你们不嫌我就好。”
闲聊了一会儿,阮琼便有些撑不住困意,众人纷纷很有眼色地离开。
回到棠馆,洗漱完毕躺在床上,乔素正准备关灯睡觉,手腕在灯罩下一动,系在上面的红绳跟着动作轻轻晃荡。
鲜红的颜色衬得肌肤更加白嫩发亮。
这条红绳正如印雪所说,是他们今晚参加花朝节时得到的,每个观看游行表演的人,都能免费获得一条。
当时她觉得好玩,便撺掇着顾靳临一起带上,没想到男人尤为配和。
正准备摘下红绳,指尖都已经碰到那一小截的锁扣,似想到了什么,忽然停下了动作。
眼底浮起一层浅浅的波痕,转身,关灯,睡觉。
刚到浮生,程映便匆匆敲门进来,面色看上去不太好。
“素素,先前你让我调查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
她放下手中调查到的证据,面色沉沉,“抄袭我们产品的,也是虹城的一家日用化妆品公司,法定负责人的资料,我也找到了。”
乔素垂眸,刚一翻开,关云瑶熟悉的面容便出现在打印纸上。
原来是她……
微皱了下眉,正要开口说些什么,桌上的固定电话突然响起,是前台内线打来的。
“乔小姐,前台有位关小姐,说是想见你。”
会议室内。
人才刚走进去,还没来得及坐下,对面,一身浅蓝色长裙的清秀女人便一下子站起来,面带愧疚地不断道歉。
“抱歉乔学妹,这次的事情……真的没抱歉。”
“素素,你们认识?”
程映惊奇地看着乔素,乔素没记得回答,眸光淡淡落下,继续听关云瑶表达歉意,“我也是最近才刚刚知道这件事,手底下的人为了贪图便宜,直接打板了你们家的产品,真的很对不起!”
“说话准确一点,那叫抄袭。”
仿佛被冰川浸泡过一样透露出一股寒气,关云瑶心一颤,面上依旧是那副憔悴黯然的模样,“相关的产品我们公司现在已经全面下架,不过这件事情的确是我们做错,该道歉该承认责任赔偿的地方,我们绝不含糊。”
程映一听,用手机搜索了一番,果然再也没有先前抄袭他们设计和做工的产品。
乔素也瞄到了,眼神半敛着,眼底闪过一缕暗光。
关云瑶大约待了半个多小时,再三不断道歉之后,才离开了浮生。
“这个关小姐,虽然管理手底下的人一般,但歉意还挺诚恳。”
程映将人送了出去后又返回来,对着乔素说道。
对此,乔素只是勾了勾唇,“从发现这件事到现在,过去多久了?”
“大概…半个月吧。”
程映挠了挠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都已经过去半个月,偏偏在我们发现端倪的时候来道歉。”
乔素一阵见血,抬头定定地看着人,“不觉得这件事很巧合吗?”
现在过来看似诚恳的道歉,不过只是惺惺作态而已。
眼底划过淡淡的寒意,冷嗤一笑。
扮好人,买人心,这可是关云瑶的拿手好戏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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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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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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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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