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已经有半年没有动过手,手指多少有点僵硬,过了一会儿,手上的记忆就找回来了,动作变得轻快起来。
一台手术,三个小时过去,总算是结束了。
戴着帽子,口罩,穿着无菌服的里面早就汗流浃背,犹如水人。
燕教授欣慰的点头:“手术完成的很成功。”
一旁的江辛月也凑过来,轻轻碰了她肩膀一下:“宁宁,你超厉害的。”说着还对她挤眉弄眼的。
妥妥的一个傻大妞。
叶宁勾唇笑了笑。
这次对外,主要负责人还是燕教授。所以手术结束了,他需要出去跟家属说一声,当然她们也会跟在他身后。
手术室红灯一熄,外面焦虑等待的家属冲到门口,望着脑袋往里面看,尽管什么也看不见。
门从里面拉开,以燕教授为首。
外面人叽叽喳喳的。
“医生,我儿子他没事儿吧?你一定要救救他,他还这么年轻,我们家就靠他了,我儿子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一个妇人也哭红了眼,被一个护士扶住:“医生,救救我丈夫,一定要救救他。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们都答应。”
旁边还有一个八九岁的孩子,也许感觉到大人的焦虑,眼泪在眼眶里转着。
燕教授提高声音:“你们听我说,先听我说!”
“这次手术非常成功,病人现在已经没事儿了。等伤口缝合好了,转到普通病房,你们就可以去看他了,先不要激动,好嘛?”
听到手术非常成功,刚刚哭闹个不停的家属冷静下来,由着护士将她们扶坐在椅子上。
只听哇的一声,站在一旁的孩子突然哭了起来,哭的肝肠寸断。
显然之前憋着一口气,这会儿彻底释放了。
可把孩子他妈和奶奶吓得不轻,围过去心肝宝贝的叫着。一时半会又不知道孩子哭什么,急的不行。
叶宁走过去,蹲下对视孩子的眼睛,声音温柔:“已经没事儿了,你爸爸会好起来的,别怕。”
孩子睁着大大的眼睛,睫毛上还挂着泪珠,重重吸了一下鼻子。
大概她温柔的语气起到安抚作用:“姐姐,我爸爸真的没事儿了?”孩子带着颤音问。
微微一笑,叶宁说:“当然,姐姐可是医生,是不会骗你的。”又摸了摸他头:“所以,不要再伤心了,要是爸爸一会儿醒来,看见你红彤彤的眼睛,肯定会自责的,嗯?”
小男孩重重的点了点头,特别认真的说:“嗯,我不哭了。”
孩子的奶奶和妈妈在一旁捂着嘴,看了看手术室,到底没在闹。
不一会儿,病床从手术室里推出来,一个中年男子脸色苍白躺在上面,眼睛紧闭着,身上插着各种仪器。
老人看着,一时不堪重负,朝一边歪倒过去。还好一旁护士扶住她,孩子她妈连忙过来,抱住婆婆。
在护士的帮助下,将老人扶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休息。又转身去拿了葡萄糖,叮嘱她一会儿老人醒来,看着她喝下去。
叶宁和江辛月结伴回到办公室,两人刚刚全身戒备,这会儿一放松下来,周身说不出的酸软。
“宁宁,恭喜。”
叶宁扭头看好友:“这有什么可恭喜的?”
江辛月理所当然的道:“当然要恭喜,”又伸手在叶宁紧张过度的手臂上戳了一下,看见她脸色一僵,嘿嘿一笑:“你就别装了,半年没上手术台,心里肯定紧张吧。在我面前还装,以为我看不出来呀?”xiumb.com
叶宁吐出口气,无奈的看着她。
江辛月推门进去,给俩人接了杯温水端过来,靠在桌子旁:“喝点水,放松放松吧。”
她是知道上手术的累,由内散发的疲惫。不仅要绷紧神经,还要牢记每一步的步骤,预测下一步的步骤。
叶宁也不跟她客气,和她一起靠在桌旁,喝了一口温水。脸色微微有点苍白,还有手有点颤抖之外,其他的都还好。
休息了一会,那股酸软劲也就过去了。
江辛月放下杯子,凑过来咬耳朵:“宁宁,你还记得之前你去家里上课的那个学生吧?”
“什么学生?”叶宁奇怪反问。
江辛月手舞足蹈:“就是……好像姓黄,”
叶宁脑海中画面一闪,总算知道好友在说谁了。
迟疑了一下,吞吞吐吐的说:“我大概知道你说的谁了,不过你提他干嘛?”
“哎呀,不是我想提他。”江辛月神神秘秘的,刻意压低了声音:“就前天晚上,我加班回去看见他和一个姑娘在街上搂搂抱抱的,这不就起了八卦心思,想问问你知不知道情况。”
叶宁一怔,下意识道:“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江辛月眼睛一瞪:“他可是你的学生。”
“难道他是我的学生,就连这种私事也要跟我汇报?”叶宁不知道好友的脑袋里在想些什么。
黄兴是黄爷爷的孙子,她上次受黄爷爷所托去交了他几节课。之后又发生那样尴尬的事,后面好长一段时间没见了。
至于她说的,在大街上和女子搂搂抱抱,她就更不清楚了。
江辛月看她脸色不似作假,瘪了瘪嘴:“还以为能从你这知道点什么,没想到你也不知道。”
叶宁忍不住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又不解恨,狠狠地道:“我只是受黄爷爷所托教了他几节课,连朋友都称不上,这样私密的事,他如何会和我说。你这个脑袋也不知道想想。”
“我就是八卦嘛,你也知道我的。”江辛月自知理亏,吐了吐舌头。
随后转移了话题。
时间一晃,转眼就要下班了。
下午下班前,叶宁和江辛月一起去查房,就看见早上送进来的那个病人,这会儿已经醒过来了,正靠坐在床垫上。
旁边妇人端着一碗粥,一手拿着勺子放在嘴边吹了吹,喂到他嘴边。
两人推门进去,里面的人朝门口望过来。一看见叶宁两人,那妇人将手里的碗放在一旁的柜子上,低声与床上男人说了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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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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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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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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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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