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面对眼前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她却只能逆来顺受。
好不容易重生,她比以往更加惜命,总不能做会掉脑袋的事情吧?
自尊和命相比,还是命金贵些。
尽管已经做足了思想建设,可在低头解开寝衣第一颗扣子的那一刻,她还是落下泪来。
低垂的眼眸恰好将她眼底的哀伤掩盖住。
凤卿尘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惜香怜玉,至少他的记忆里没这种认知。
他只知道他的母妃是事事顺从他父皇的,温顺和听话是女人臣服于男人的表现。
他不觉得提出的要求有多过分,实际上,若他开口,这后宫里有数不尽的女人愿意在他面前宽衣解带。
他不过是想试探一下眼前女子是否愿意臣服于他罢了。
寝衣下的风景比他想象中的更美一些。
肤如凝脂、冰清玉骨原来就是这样的。
不过,触动他内心的,不单单是这具美丽的胴体,还有她脸上残留的泪痕。
他自然不会说出那种“若你不愿意,朕不勉强你”的君子之言,他从来不是什么君子,也绝非善类。
若她心里还有不愿意,那就慢慢习惯好了,久而久之,她总会臣服于他的。
“转过身去。”良久,似乎欣赏够了她的屈辱,他才开口,声音却是非同寻常的暗哑。
喉结也兀自动了动,隐隐觉得有些不妙。
但神情还是保持着冰冷三尺的淡然自若。
行吧,前面不该看的都给你看了,后面一马平川,想看多久看多久。
林蔚苒缓缓地转过身子——听到他带着惊讶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这是什么?”
她才想起来,自己背上有十几条纵横交错的伤疤,还有一个箭伤的痕迹。
从前她拿过大漠祛疤秘药,可都如数给了凌枫磊——给他治疗他脸上的疤。
后来因为讨厌凤轩璃,就再没主动提出让他送祛疤膏来。
凤卿尘说不嫌弃她的这些疤,她平日里也看不见,久而久之就没再理会。
想不到重生一次,居然在这种情境下被看到了,有种始料未及的尴尬。
从前凤卿尘视她若珍宝,自然是不嫌弃的;可眼前这个男人是出了名的挑剔,被看到这样不美好的画面,怕是要嫌弃得立马去洗眼睛吧?
她沉默太久,凤卿尘有些不耐烦:“朕问你背上的这些是什么?你没听见吗?”
我说都是因为你留下的,你信吗?
林蔚苒偷偷地翻了翻白眼,开始睁眼说瞎话:“奴婢做错了事情被管事的嬷嬷打了一顿……”
“胡说!这是鞭刑留下的伤疤,而且从这伤疤的纹路可以看出,这是朕在当东厂提督的时候所用的鞭子留下的。”凤卿尘眼眸微眯,隐隐透着危险气息,“你到底是谁?”
林蔚苒头皮发麻:老天,这你都能看得出?
她只知道自己背上的伤疤很狰狞,却从来不知道,原来只有他的鞭子能生出这样的伤疤。
怎么办怎么办?她得怎么说才能让凤卿尘不砍她脑袋?
她一咬牙,干脆实话实说:“确实是奴婢当年得罪了陛下,被陛下用鞭刑留下的痕迹。”
她话音刚落,一只手便按在她光洁的背上,手的温度灼热,却让她惊起一身鸡皮疙瘩。
手的主人用阴森森的语气说:“从来没有人能在朕的鞭刑下生还,你告诉朕,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眸色不同的凤眸直直看着她,像盯紧了猎物的猛兽,好像只要她说错一个字,纤细的颈部就会被咬断一般。
林蔚苒暗暗倒抽了口冷气。
温暖如春的寝宫里,她抖得像秋天里的落叶,连额头都渗出汗水来。
“嗯?”那只手已经悄然来到她脖颈处,指腹按压在她跳动的脉搏上,只要稍稍一用力,她就会在他掌心中香消玉殒。
届时他也不用去烦恼为何当年有落网之鱼这样烦人的问题了。
杀戮染上了他的眼眸,带着蠢蠢欲动的兴奋。
“是医仙!奴婢当年被陛下行刑之后,被扔到宫外乱葬岗,差点死掉,是医仙救了奴婢!他看奴婢可怜,就给奴婢用了回魂丹,又给奴婢清理伤口,把奴婢救活。”
她灵机一动,脱口而出。
他的师父亲手救活的人,他应该不会想再弄死一次吧?
果然,听到这话,凤卿尘的手松开了些。
这世上若有人能起死回生,那肯定只能是医仙。
“医仙为何要救你?”
又是一道送命题。
林蔚苒低垂着头,啜泣了起来:“奴婢也不知……兴许觉得奴婢可怜,才救奴婢的……实际上,奴婢也觉得自己罪不至死……奴婢只是不小心冲撞了当时的摄政王,陛下就对奴婢用了邢……”
把用刑的原因也编出来了,求您不要再问了行吗?
我又不是编剧,总让我圆剧情我很为难的!
凤卿尘的手缓缓舒展开来,掌心熨烫着她裸露的背,眼眸里晦暗不明:“所以,你才不愿当朕的美人?”
因为曾被他用过邢,心有芥蒂,才不肯臣服于他的?
这样想,他也似乎有些释然。
林蔚苒还在斟酌如何回答他的问题,就听他轻飘飘地说了一句:“熄灯,伺候朕就寝吧!”
她光着身子跪了许久,腿都麻了,听他这么一说如获大赦,连忙捞起衣服穿上,然后去熄灯。
“寝衣不用穿了,过来吧。”清冷的声音从龙床上传来,林蔚苒汗毛又竖了起来。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难道背后那么多恐怖的疤痕,都无法浇灭凤卿尘的兽欲吗?
“寝殿干燥,奴婢给陛下倒杯水吧!”她伸手摸向发髻——悲哀了,“清心寡欲”的药粉不见了!
怎么会?难道刚刚下跪的时候,掉在地上了?
她迈开步子想去找,身后的声音开始不耐烦了:“叫你过来,你没听见吗?”
“是!”林蔚苒欲哭无泪地走向龙床,心想要不假装来癸水拖一拖……
“朕床头的木匣子里有几瓶大漠祛疤膏,你拿出来,朕帮你上药。”
哈?
林蔚苒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凤卿尘没有兽性大发将她就地正法,居然还会想帮她上药?
是他人格分裂了还是她精神错乱了?
凤卿尘郁闷地看着她,也不知道自己当年是不是下手太重,把她的脑子给抽坏了。
为什么她总是反应如此迟钝呢?
“你到底……”
“听到了听到了,陛下要帮奴婢上药,奴婢这就去找祛疤膏!”
只要不对她霸王硬上弓,什么都好商量。
她连忙手忙脚乱地往床头摸去,果然有个木匣子,里面放着许多瓷瓶装的膏药。xǐυmь.℃òm
林蔚苒拿了一瓶,递给凤卿尘,然后褪去寝衣,露出背上的疤痕。
他当真为她一点一点上药,动作轻柔,耐心极好,跟刚刚冷若冰霜的那个他判若两人。
让林蔚苒觉得有些新奇。
长时间的安静让她有些尴尬,她忍不住找话题:“陛下,你的木匣子里的祛疤膏好多呀!”
这量都够一支军队用的了。
不过,军人会用祛疤膏吗?疤痕对他们来说,不是勋章吗?
是留给后宫里的女人用的吧?这世上最怕留疤的,只有女人了。
可凤卿尘现在后宫的女人也不多啊,来来去去就一个严沐嫣。
凤卿尘唇线紧抿,没有接话。
他似乎许久之前就跟大漠的凤轩璃要过这一批祛疤膏。
可他和凤轩璃都忘了要这么多祛疤膏到底做什么用。
在看到她背上累累的疤痕后,他神差鬼使想到了这一大批祛疤膏。
好像它们的存在就是为了等待她的出现一般。
现在为她上药,他心里有一种莫名的如释重负的感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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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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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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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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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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