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砚看着跪在地上的黑衣人,“他们是何人?”
那些黑衣人倒也有骨气,硬着脖子道:“要杀就杀,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容肆冷笑一声,“我倒要看看,你的骨头是不是跟脾气一样硬。”
容肆看了顾宁一眼,顾宁点头,直接把那头子拽了起来,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下,手起刀落,一下子就削掉了他手臂上一块肉,露出了森森白骨。
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山林,那头子倒在地上,疼得浑身抽搐,
其他人面色微变,看着顾宁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恐惧与忌惮。
秦砚面无表情,若是他,只怕早就将他剔骨凌迟了,这不过是吓吓人的小把戏罢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这般折磨震慑之下,便有人颤颤巍巍地举起了手。
“我……我说!”
“那个女人,还有一个男的,他们滚下了山坡,那山坡都垮了,就是没摔死,只怕也要被活埋了。”
容肆眸色一沉,袖中的拳头紧紧攥着,“他们在何处?”
容肆带着人去找姜酒,而秦砚问不出姜钰的下落,也只能让人毫无目的地在九凉山内寻找。
夜色沉沉,乌云蔽月,夜幕下点点繁星闪着冷芒。远处山峰朦胧,近处蛙鸣阵阵,花海绵延远去,几只白色大鸟宿于溪边,于昏暗的天地中安然入眠。
沈玉卿却了无睡意,盯着虚无的远方,思绪万千。
身侧的姜酒忽然动了动,嘴里不停呓语,沈玉卿唯恐她动到伤口,上前察看,却发现她浑身发冷打颤,额头却烫得厉害。
沈玉卿暗道不好,他就怕姜酒发烧,所以将自己的外衫盖在她身上。只是她今日淋了雨,受了伤,这一番折腾,发烧也是难免。
沈玉卿取了水来,想喂给她,只是刚将她抱起来,她却突然睁眼,握着他的手腕,力道之大,让沈玉卿吓了一跳。
姜酒目光如炬,那双眸子如狼般犀利,盯得沈玉卿背脊发凉。
就在他准备开口的时候,她却忽然勾唇一笑,染了胭脂色的脸颊仿若开出了花一般。
“是玉卿啊。”
那娇软无害的声音,却犹如一把冰冷的利剑,刺入了沈玉卿的心口。
他的手微微一颤,那盛着水叶子掉落,湿了他的衣角。
沈玉卿浑然不知,瞳孔骤缩,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心里已然掀起了惊涛骇浪。
“你……你叫我什么”
姜酒不舒服地蹭了蹭,“玉卿,你别生气了,孤保证再也不撩拨御史老头的儿子了。”
说着,她又捂着自己的额头,娇气地哼哼,“好痛啊……太医呢?”
沈玉卿犹如见鬼一样,猛地松开了手,狼狈地后退两步,看着姜酒的目光充满了震惊与恐惧。
一股寒气自脚底升起,直升头顶,不知是何处吹来的一阵风,风声似恶鬼哭嚎,他仿佛又回到了两年前那一个冬夜。
“陛……陛下……”
苍白的薄唇颤抖着,那不知是恐惧还是狂喜的情绪将他淹没。
回应他的,除了飒飒风声,便只有山谷内悠远起伏的啼鸣。
而姜酒,早就闭上眼睡了过去。Χiυmъ.cοΜ
久久,久到沈玉卿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他双腿发麻,浑身僵硬,连呼吸都微微疼痛。
一句玉卿,将他拉回了那似乎很久远的回忆。那一年他刚进宫,凤帝素来我行我素,哪怕嘴里说着疼他宠他,却依然游戏花丛,不曾收敛半分。
不过是因为那位御史家的公子喂凤帝喝了杯酒,沈玉卿便十天半个月没搭理她。凤帝倒是使劲浑身解数哄他,什么稀罕玩意儿都往他那里送,每日下了早朝,便眼巴巴地往他那跑。
跟那些生杀大仇、阴谋诡计相比,这不过是一段无关紧要的记忆,或许根本没几个人记得,包括凤帝,只怕也早就忘了个干净。
可沈玉卿记得清清楚楚,那时候父母双亡,他身处云京,如无根浮萍,到处都是规矩,都是陷阱,他唯一相信的,只有凤帝。
她的宠爱,她的温情,是他的救赎,也是日后回想起来,痛彻心扉的穿肠毒药。
哪怕他再不愿意承认,他这前半生所有的色彩,都是她赋予他的。
那点点滴滴,他都铭记在心,而苏九又是如何得知?
他双眸猩红地盯着她的脸,试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属于姜酒的痕迹。
那些被他遗忘的,被他忽略的,还有被她刻意隐藏的记忆一点点被勾了起来,脑海中浮现一个疯狂的猜测,疯狂到沈玉卿都觉得自己疯了。
“怎么可能呢?”
是啊,怎么可能呢?
凤帝已经死了,是他亲手杀死的,不管是子桑还是苏易,哪怕是亲眼看着他刺死凤帝的秦砚,怀疑凤帝没有死,他都没有资格怀疑。
那一刀,倾注了他毕生的恨意,过去她给了他多少温宠,他便送了她多深的伤口。
所以,她怎么可能是凤帝?
这一夜,花谷之外的人心急如焚,花谷之内的人心乱如麻。
这一夜,唯有姜酒陷入安睡,混混沌沌中,做着那一场名曰过去的梦。
天光乍破,云散日开,金色的霞光从山峰流泻而下,那挂在山壁上的瀑布也镀上了一层金黄。晨风拂过万顷花海,那绵延起伏的浪花尽头,几条鱼儿跃出水面,溅起了朵朵水花。黄色的野菊,红色的枫,绿色的山峰,白色的银练,还有彩色的鸟儿,构成了浓墨重彩的一幅画。
沈玉卿靠在石头上,慢慢睁开眼睛,揉了揉眉心,正打算去看看姜酒情况如何,一转头,却发现已然没了她的身影。
沈玉卿猛地站起身,神色焦急地四处寻找,从山洞内冲出来,却看见了那浸泡在水中的身影。
那是一汪清泉,泉水清可见底,温柔的水波吻着她白皙的肌肤,墨发撩至胸前,露出了那道狰狞的伤痕。似是怕碰到伤口,她小心地撩起水,擦拭着头发,那抬手之间,风光尽显,雪肤如同一块莹润的白玉,就那么明晃晃地撞入他的视线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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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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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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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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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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