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工钱可观,不知道有多少人挤破脑袋想要来染布坊干活,一开始,很多人仗着是文家或者苏家亲戚来说情,都被苏冬桥给婉拒了。
因此,上元村的人背后说苏冬桥有钱就看不起人,吃独食,不愿意帮衬族人一把,打谷村的人则说苏冬桥不是个东西,一个外姓人欺负文玉湘和文玉宏不懂事,专横跋扈,扬言要把他赶出去。
对待本村人,苏冬桥毫不客气,只道我只用本份老实的人,那些嘴巴不好和偷奸耍滑的,我可是养活不起。对打谷村的人,苏冬桥便去找文家几位通情理的长辈,诚恳的解释了一下,最后道若是因为一个染布坊闹的这么不愉快,实在不行他就搬走。
不管多少人背后说什么,有些人看的明白,苏冬桥招人干活确实不看是哪个村子的,只看干活好坏,听说要搬走,打谷村的人当然不愿意,这要是走了,村子里以后一个人也甭想在染布坊干活了。
闹腾了很久才慢慢平复下来,文玉湘成亲之后,苏冬桥就让周三顺过来帮忙,周家分家之后,地少了一半,不那么繁重了,文玉湘她们两口子完全可以留在染布坊。
一开始文玉湘没同意,染布坊这块不知道多少人盯着呢,要是让别人看到,不定又说什么。
苏冬桥执意让周三顺留下,还道三顺这般认真可靠的人,多少人都比不上,他们没脸可嚷嚷的。
如此这般,周三顺在打谷村住下了,这样文玉湘也不必两个村子来回跑,新婚的小两口自然愿意呆在一起。
周三顺一来,果然传出来风言风语,苏冬桥不以为然,告诉文玉湘和周三顺也不要介意,总有人爱嚼舌根,身正不怕影子斜,管那些作甚。
这次文玉轩他们回来,村子里一些人又酸了,“唉哟,这是谁家的少爷小姐,怎么还到我们这穷旮旯来了呢?”
文玉安面皮薄,听到这话羞的脸通红,连忙摆手,分辨道:“不、不是……”
一看他这反应,树下众人哄笑。
文玉宏瞪了说话的妇人一眼,“这是我弟弟妹妹,潘二婶子,你眼睛是不是花了,不行就去看大夫。”
那妇人被噎的险些翻白眼,转了转眼球,不好好意的道:“原来是兰儿啊,啧啧,去了京城的人跟村子里这些土里打滚的孩子就是不一样,瞧瞧这穿戴……听说你家染布坊分成了三份,二小子你一份,你姐一份,还有姓苏的一份,那你弟弟妹妹就没有了,这是不是有点太偏心了?”
当着一帮孩子的面就挑拨,这妇人心也够歹毒的,文玉宏当时气的脑门青筋都绷出来了,刚要开口大骂,兰儿突然开口道:“六婶确实太偏心了。”
一听这话,树下纳凉的人忽的精神一震,纷纷抬头看向兰儿,七嘴八舌的问道:“怎么偏心了?”
湘儿愣了一下,不知道兰儿为什么这样说。
相比离开打谷村时,兰儿长高了一截,只比文玉湘矮半根手指,穿着蓝色印花的裙子,一副恬静活泼的模样,听见众人的问话,兰儿甜甜一笑,道:“染布坊本来就是六婶的,她应该搬走,反正在哪里都能染布不是吗?她也不应该给我哥哥们找夫子,不该给我买好看的衣服,她这样偏心,别人反倒说她多管闲事。”
众人一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兰儿笑嘻嘻的挽住文玉宏的手臂,“二哥,咱们赶紧回去吧,我得去看看咱们家后院的鸡,那可是我亲手养大的呢,我做梦都梦到过好几次。”
周三顺“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行,咱们回去。”
到了家里,门一关,文玉宏便解释道:“轩儿,染布坊的事情……”
“二哥,不要听外面的人如何编排,我们几个六婶都有安排。”文玉轩笑着开口道:“我和玉安将来是要科考的,自然不能经营什么生意,这是本朝律例,二哥你也不想我们俩白白读这些年的书吧?”
文玉安两只又长又白的手不安的交叠在一起,看着文玉宏半天,像是终于鼓起了勇气一般,轻声道:“我心里头觉得对不起哥哥姐姐……”
文玉安向来沉默,鲜少开口,他突然这样说,文玉湘和文玉宏都吓了一跳,“玉安,为什么说这样的话?”
文玉安眼眶有些发红,头扭到一边,被催问了半天,才小声道:“我和轩哥还有兰儿都在读书,哥哥和姐姐却在干活挣钱,我们帮不上什么忙……”
“这孩子,我还以为什么事情……”文玉湘长长吐了口气,揉揉文玉安的头发,“我识几个字就行了,也不能像你们那样考状元,读那么多书岂不是浪费了。”wWW.ΧìǔΜЬ.CǒΜ
文玉宏一边咧嘴一边摆手,“别提读书这茬,看到那密密麻麻的字我就犯困,识字的时候不知道睡了多少觉,要不是怕不认字被骗,我真不愿意受那个罪!”
听到俩人这话,文玉安一脸困惑不解,眼中氤氲,大眼睛眨巴眨巴,在他的认知中,可能觉得没人不愿意读书,大都是生计所迫没机会。
看他那茫然的神情,文玉宏使劲挠了挠头,“我真不是读书那块料,让我整天坐在板凳上听课比杀了我都难受,你们好好的就成,”
到底是孩子心性,把事情说开,几个人登时就把事情扔到脑后,开开心心的说起了在京城时候的趣事。
离家这么久,三个孩子自然想要多呆些日子,但是功课不能丢,又想念苏冬青,所以在打谷村住了十多日,文玉轩和文玉安便启程回南阳府,兰儿则要留在家中多些时日。
苏冬桥驾车送俩人,因为经常往南阳府跑,特意置办了车厢,这样赶路的时候刮风下雨也不怕。
从南阳府回来时,秋意还甚,返回的时候,天却有些冷了,带着寒气的风卷着黄叶,漫天飞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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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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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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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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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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