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厢,苏冬青再次接到听雨楼送来的信件,里面记载的是他们对青墨斋的调查,令人吃惊的是,青墨斋在京城立足之初势头就很足,后来用各种手段兼并许多制墨之家,后来居上,很快便包揽了京城一半的文房四宝市场。
看完信件,苏冬青便把纸给烧了。
每个月交货时,青墨斋都在催促下一个月需要更多的墨锭,但是买了那么多墨回去,也没见他们拿出来卖,不知道他们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苏冬青始终没有松口,坚持每个月就交五千块。
这一天又到了交货的日子,苏冬青早早的到了铺子,验过墨锭,交货收下剩余货款。
俞管家再次提起增加交货量,苏冬青想了想,“别的好说,墨锭晾晒需要的时间太久,俞管家你应该理解,这个东西急不来,要不这样,我们尽量赶赶工,下个月增加两千块墨锭,怎么样?”
俞管家点头应下,当即让人便重拟契书,盖了青墨斋的印章,然后递给苏冬青
拿了契书,苏冬青看了一眼,看到违约赔偿处写了十万两银子,顿了片刻,“俞管家,这里是什么意思?”
“怎么了,苏掌柜?”俞管家一脸疑惑,拿过契书一看,一拍刚才起笔那人的脑袋,“怎么回事,这都能写错,也太不小心了!”
那账房捂着脑袋,一个劲的认错,苏冬青摆手,“算了,俞管家,算了。”
俞管家解释道:“写错了,对不住,苏掌柜,前两天和老主顾签了契书,他大概是一下写顺手了,这就重新换一张,我亲自写。”
苏冬青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俞管家一脸歉意,“一千两,一千两,对不住写错了,还好苏掌柜仔细,不过苏掌柜放心,我们青墨斋百年老店,声誉显赫,不会给自己的招牌抹黑的。”
苏冬青扯了扯嘴角,“我自然是相信俞管家的,不过我得先知会一声,因为原料少了几种,制墨得暂停一阵子,下下个月不能供应墨锭,还请俞管家将契书上的日期稍微改动一下。”
听到这话,俞管家面容一滞,旋即开口道:“这可真是太可惜了,若是苏掌柜不介意,不妨告知少了什么材料,我青墨斋虽然不敢说人脉多广,但只要喊的出名字的东西,总有办法弄的到,不知道苏掌柜意下如何?”
苏冬青先行礼道谢,然后道:“多谢俞管家的好意,我已经托人去寻,就不麻烦贵斋了。”
俞管家一副为难的样子,搓着手道:“是不是刚才的事情让苏掌柜心里顾忌了,你放心,以后这样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我马上就让他卷铺盖卷走人。”
苏冬青摇头,“我这边着实有些困难,还请俞管家见谅。”
见她说的斩钉截铁,俞管家也知道多说无益,当着苏冬青的面重新起草一份契书,苏冬青再三查看无误后,然后按了手印。
等青墨斋的人离开,苏冬青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刚才的笔误真相到底如何只有俞管家心里清楚,而她只知道青墨斋并非善类,下个月交最后一笔货,从今以后就不会再同他们有往来。
回到俞家,进得内堂,俞管家回身便一个耳光,那账房被打的摔倒一旁,口鼻流血,跪地求饶,“小人不是故意的,管家大人饶命,小人去之前将纸准备的好好的,谁知道、谁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内堂红木太师椅上坐着个中年人,那人正在喝茶,瞧见这般,放下杯盏,漫不经心的开口道:“这是怎么了?”
俞管家道了声“老爷”,便把契书一事说了,怒不可遏的骂道:“这个狗奴才险些坏了老爷的大事,打死也不足为惜!”
那账房连连求饶,一脸眼泪和鼻涕,“小人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小人确实写了一千两,谁、谁、谁知道会突然变了……”
俞管家还要动手,中年人伸手拦住,“这种纸来自西域,存了多年,难免会有损伤,左右也没酿成什么大错,切勿声张。”
俞管家皱眉,“可是那姓苏的女人却突然变卦,下下个月便不再供货,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
中年人喝了口茶,悠然自得的道:“鱼都入网了,还能跑的掉?”
俞管家躬了躬身,不再说话。
方夫子和他师兄将草纸装裱好,柳先生偶尔造访,也会给三个孩子上一堂课,苏冬青对此表示欢迎,有两位这般有才学的师傅,寻常请还请不来呢。
柳文科发现府里的墨锭不寻常,很是新奇,苏冬青便送了两盒给他,都是上等墨,柳文科也没有白拿,送给三个孩子一人一支笔。琇書網
天气渐冷,家里上下都换成了薄棉衣,这一日是个大晴天,林千寻上门,苏冬青把家里安顿好,同她一起出去了。
俩人先是闲逛了小半天,然后去听雨楼吃了饭,见苏冬青结账没用银子,林千寻大为惊奇,当即便追问。
苏冬青将缘由说了,林千寻便抚掌一笑,“还有这等事情,可真是奇妙。”
苏冬青心道更奇妙的事情还在后面呢,只可惜离族的事情要保密,她不能说与林千寻听。
林千寻说带苏冬青去个好地方,苏冬青也没有问,跟着她一路向南,路上问起湘妃生辰宴一事,过了这么久,林千寻记忆犹新,“进了那道宫门,身上就好像绑上了枷锁,战战兢兢,如履薄冰,那种感觉实在是……”
想了半天没有一个合适的词汇,林千寻叹气道:“本来以为参加完宴席就完了,结果回来之后也不得安生,那个陈元元隔三差五便来找我,请我出去喝茶赏景。我不喜这些事情,推了几次,她好像没察觉一般,依旧上门,想着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恐失面子,我去了几次,实在是没意思。”
苏冬青点头,“这种事情确实头疼。”
林千寻拉着苏冬青进了一家成衣店,买了两身男人的衣服,和苏冬青一起换了装,然后大摇大摆的上了街。
“还是这么穿舒服。”装扮成俊俏公子哥的林千寻摇着扇子,“从前我和师门中人行走江湖之时,都是女扮男装,无所顾忌,省掉很多麻烦。”
确实是有效果的,刚才俩人行走在街上,时不时便引来左右目光,现在扮成男人,那些视线差不多都消失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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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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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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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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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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