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起来眼皮跳个不停,苏冬青随便吃了几口东西,接着开始干活。苏冬青的心情很少在脸上表现出来,可是心情不好话明显比平时少了许多,那几个学扎花的妇人看出来了,都不太敢向苏冬青请教。
现在这几个人简单的扎花没有问题了,苏冬青负责复杂的部分,平时都是做习惯的,今天却磕磕绊绊。手指还被扎了两下,殷红的血液猛的蹿出来,瞬间染红白色的线绳。
苏冬青还没反应过来,春娘看到了,惊呼一声,赶紧把她手上的针线扯下来,“青儿,你没事吧?要是累就歇会,反正现在也不急。”
其实只扎了两下虽然血冲出来不少,可是伤口小的很,放着不管都没事。可是看着文玉湘和兰儿担忧的表情,苏冬青还是老老实实的回屋里去了,她都让孩子担心了,不该再继续逞强。
平静的日子没过两天,李正东又来了这次还煞有介事的带了一个衙门的人。自称是核查户簿的文书,穿的挺像那么回事,不过没说两句,苏冬青就发现他话里的漏洞百出。
很显然,这人是李正东特意招来逼她的,三句话离不开威胁,目标就是想要从她口袋里敲诈银钱。
那假官差生的肥头大耳,摇头晃脑的道:“你这种情况早应该向官府报备,现在都晚了,算的上是欺瞒,你可知罪?”
俩人演戏演的这么上瘾,苏冬青配合的行礼道:“大人,民女无心之过,不敢隐瞒,明日就去衙门认罪。”
估计是头一次碰到认罪这么快的,那人愣住了,李正东在旁边假惺惺的道:“老六媳妇,你别急,我和这位张大人再想想办法,你也不是有意的……”
苏冬青在心里冷笑,说有罪的是你们,说不是有意的也是你们,这律法就凭着你嘴巴一张一合就能变动了,可真是稀奇。
他这么一说,那位张大人口风果然就变了“法理不外乎人情,凡事不能一竿子全都打死,你家情况特殊,我回去向主簿求求情,这事大概还有通融的余地,不过……”
李正东立刻躬身凑到苏冬青的耳边,提示道:“老六媳妇,人家张大人跟咱们没亲没故的不可能光靠嘴皮子,怎么也得表示表示。”
苏冬青觉得自己都快绷不住了,还要装作煞有介事的样子,道:“里正大人,道理我都懂,从前挣了些钱都买地了,最近沈记出了事,我和布庄的账目没法核算,家里现在拿不出一点银钱,鸡蛋倒是有几筐,实在是太寒酸了,拿不出手啊。”
李正东总觉得苏冬青在骗她,可他不相信苏冬青一个女人家家,见了官还能面色如常的撒谎。
不想再像前几次那样白跑,李正东寻思了一下,低声道:“你染的布不是挺好的,要不你选几匹好布给张大人拿上吧,虽然不是什么正经的银钱,可孝敬的心到了,总比这么干巴巴的说话要强。”
光天化日之下他瞪眼珠子坑蒙拐骗,苏冬青也不含糊,以牙还牙的道:“这倒也是个好法,可是我现在手头的布还差几道要紧的工序,不是成品没法往外送。”
李正东恨不得让苏冬青把地契拿出来,苏冬青见招拆招,就是一毛不拔,磨到天色暗下来,这俩人见实在没有油水可揩,这才离开。
应付这些居心叵测的人,身心疲惫,苏冬青决定不给自己找麻烦,第二天,就回上元村了。走之前告诉春娘和文玉湘,如果再有人找她,就说出远门了,不知道啥时候才回来。
才偷得半天闲功夫,刚吃完午饭,文玉湘牵着兰儿的手来找她了,林语蓉来了。
苏冬青二话没说就跟着姐妹俩回家了,这次林语蓉是自己来的,没有车送也没有徐掌柜或者丫鬟陪伴。一向精神飒爽的她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素面朝天,面容困顿,衣衫脏兮兮的,浑身上下一股酒气。
林语蓉斜坐在在椅子上,看到苏冬青,将手里的竹筒放在桌上,吃吃的笑道:“姐、姐姐,你可回来了,陪我喝两杯,五天之后是妹妹大喜的日子,我、我高兴啊……”
说着,将竹筒举到嘴边,咕咚咕咚的喝起来,她倒的急,许多都撒到前襟,屋里的酒味更重了几分。
苏冬青坐在她的对面,伸手将那竹筒抢过来,道:“既然是请我喝酒,别自己都喝了,剩下的这些给我。”
林语蓉原本死抓着那竹筒不松手,听到这话才将将松开,看着苏冬青将剩下的酒一饮而尽,眼神木然。
将空竹筒放在一边,忍着胃里火辣辣灼烧的感觉,苏冬青捉住林语蓉的手,轻声道:“我前几天去布庄,听说了你家的事情,需要姐姐做的,你尽管开口。你的痛苦我没有办法替你分担,其他能做到的,我一定会尽我所能。”
林语蓉怔怔的看着她,漂亮的大眼睛像是干涸的河床,空洞的吓人,嘴巴张张合合,却一个字都没有发出来。
苏冬青握着她的手力道越来越大,大到会令人感觉到痛,可是林语蓉像是丝毫没有感知到,许久,她才哑声嗓子开口道:“我爹死了……”
声音小的如同梦呓一般,几乎要靠看口型才能辨认出来。
苏冬青点点头,丝毫不避讳的道:“是,我从通缉令上看到了。”
这三个字像是一柄利器,瞬间穿透了林语蓉的身体,她木然的脸上布满了痛楚,手指忍不住开始发抖,“我爹死了,不是秦飞杀的,我知道的,我知道,不是他,秦伯伯也死了,被人害死了……”
顷刻,泪水打湿了半张脸,好像打开了阀门,林语蓉突然嚎啕大哭,“秦伯伯是无辜的,秦飞也是,他没有杀我爹,我爹是被别人害死的,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我要嫁给一个陌生人,我、我好想秦飞啊……”
声音如杜鹃泣血,闻之令人心生不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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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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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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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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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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