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苏合没有旁的亲人,悠然便做主让她从自己府里发嫁,并让杨妈妈帮着操持她的婚事,也是摆明了要给苏合撑腰的意思。单看悠然的面子,朱家在聘礼上也没敢怠慢。小定、大定的东西都是跟长子成亲时一样的份例,小定不过是几样首饰和衣物,大定除了寻常聘礼外还有六百六十六两聘银和金银头面各一套。甘松见那头面做工还算精致,上面也都镶嵌了宝石和珍珠,对苏合笑道:“那两套头面各镶了珍珠和宝石,最大的也有莲子大小,我听说她们家大奶奶当时的聘礼也就这样,看来这个朱家对你是挺满意的。”
苏合不在意的笑笑:“看在夫人的面子上她们如今能有什么不满意呢,到底内里如何也只能以后再看了。”见她这样一幅事不关己的样子,甘松轻轻一叹:“既然做好决定了,以后还是不要想些杂七杂八的,安生的过日子吧。”
见甘松一脸担忧的样子,苏合握住她的手:“好姐姐,你放心吧,路是我自己选的,我会好好走下去的。”
朱家给了聘礼,苏合这边也要准备相应的嫁妆。有杨妈妈的指点加上苏合手里不缺银子,这嫁妆办起来也很是迅速。什么绸缎头面之类的她自己私房里就有不少好东西,许多金首饰只要拿出去重新炸一炸就跟新的一样。衣料更是不少,大部分料子比朱家送来的聘礼还好一些。不过苏合心里都有计较,这些好料子放个几十年也不过时,特意托人买了一些市面上常见的绸缎做嫁妆,那些好的就留着压箱底。其余得的诸如被褥、椅凳之类的,只要有银子在,都不值得一提。
再有苏合跟了悠然这么些年,算得上是忠心勤勉,悠然自不会亏待她,除了她自己这些年积攒的私房和公中的定例,又从自己的私房里给她备了八抬嫁妆,加上府里众人的添妆,最终的嫁妆也算是颇为体面了。
送嫁妆这日,当这些嫁妆在新房的院子里一一摆开供宾客欣赏时,自是引来无数艳羡声。大家不免凑在一起嘀咕:“怪道都说‘宁娶大家婢,不娶小户女’呢,瞧瞧这嫁妆齐整的,足足三十六抬可是装的满满当当的。箱子俱都是樟木的,那架子床还是红酸枝的呢!”“可不是,瞧那头面上嵌的宝石足有龙眼大呢,就是咱们家的女儿出嫁也未必打的起这样的首饰!”……
听了众人的恭维和祝贺,朱太太自然是喜不自禁,她也没料到苏合的嫁妆会这样丰厚,心想二儿子可真是个有福的。只是一旁的朱大奶奶脸色有些不佳,她成亲时嫁妆也是三十六抬不假,但是内里价值连二弟妹的三分之一都没有,也不知道婆母会不会偏心弟妹。不过转头一看自己已经满地跑的大儿子,又重新自信起来:到底朱家长孙是自己生的,凭她嫁妆再多还能越过自己去?
今早添妆的时候,府里不少的丫鬟婆子都过来给苏合添妆,中午苏合特意出银子请厨下帮着备了几桌宴席宴请大家,连悠然都特地过去喝了一杯酒。待筵席三后,悠然特意把她叫到自己房里,给了她一个锦盒:“这里面是两锭金元宝和二百两银票,算是我私底下给你的,不在嫁妆单子上,你自己小心收着,以后倘若有个万一也好有个后路。”
苏合连忙推脱道:“夫人给奴婢的东西已然不少了,奴婢不敢再收。”
悠然把东西塞到她怀里:“什么时候变的这样扭捏了,给你就好生拿着。记住,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娘家。以后若是遇到什么烦难事了尽管回来找我,可别像玉檀柳叶两个没良心的,出嫁了就不爱回来了。”
苏合擦擦湿润的眼角:“奴婢一定不像两位姐姐,就是没事也会常来给夫人请安的。”
悠然拿帕子帮她拭去眼角的泪珠:“这才对呢。”
苏合原是悠然身边最爱说笑的人,她这一走,悠然都觉得身边似乎是冷清了许多,好在年底事多,她一忙起来就冲淡了这份冷清。
尤其自小年起宗学里放了假,康泰和康平都回了家,加上桃良和安姐儿,几个大大小小的孩子凑在一起,镇日里打闹不断笑料层出,只把悠然闹腾的连伤感的空隙都没有。她哭笑不得的对玉莲说:“往日里他们白天不在家,还觉得这家里清静些,如今凑到一起可真是闹死人了。尤其这个平哥儿,真是上房揭瓦没有不敢做的,他哥哥不说管着一些,还净帮着捣乱,真是气死人了。”
玉莲见她嘴里抱怨脸上却是笑模样,不免打趣:“他们还小呢,平哥儿今年也不过十四岁,正是喜欢玩闹的时候。男孩子就该这样皮实一些才好,再说他们哥俩的功课都是顶好的,好容易放天假松散一些,你就随他们去吧。”
悠然其实也就是嘴上抱怨一下,内里管的并不严,只是有时候觉得太闹腾了,便让几个小的去街上或是去亲戚家玩去,省的在家里闹的她头疼。她怕几个孩子出去惹事,特意让汐姐儿跟着照顾他们。恰好,沈汐在家绣嫁妆绣的有些腻歪了,也很愿意出去逛逛,于是接连几天都带着她们出去玩。
年下逛街的人多,戏班子杂耍团也正是热闹的时候。正好江南有名的百戏班前来京城表演杂耍,江南的百戏班算是大康最有名望的戏班子,他们表演的许多杂技都是以往没见过的。几个小的知道了自然想去看个热闹,他们也都不是小气的人,想着这样的好事自然要请好朋友好哥们一起过来看啊。于是康泰出面包了极大视野极好的一个包间,把荣王府的铄哥儿、国公府的泓哥儿、林家的兴哥儿兄妹还有沈汐的未婚夫冯松都请了来一起看马戏。
按理说,一行人不是官二代就是官三代的,在这京城也能横着走了,可是这里偏偏是三品多如狗的天子脚下,事情就不那么绝对了。这百戏班的赫赫大名,可不是只有康泰几个知晓,就连京中一些颇有来历的纨绔都给惊动了。xǐυmь.℃òm
而不凑巧的是,其中有几个纨绔都是跟沈家有些过节的。都是些血气汹涌的半大小子,还不像父辈那样善于隐藏情绪,见了面不可避免的掐了起来。
这一掐,可就掐出事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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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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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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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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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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