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小叶子换了一套合身的衣服,显得精神了一些。见她头发只用两根退色的红绳绑了,便从自己的盒子里找出来两根丝绦和一对红色的小绢花递给她:“大过年的,还是穿戴的新鲜些好看。”然后又拿了一对给了芳草:“我记得那天给了你一对杏黄色的,再给你一对大红的,过年戴这对吧。”芳草道了谢,方伸手接了过来。
小叶子见芳草行礼的动作非常好看,也跟着行了一礼:“谢过小姐。”
悠然见她心思细腻,心里暗赞了一声。然后问道:“你的名字是谁给你起的?小叶子这名不太庄重,我想给你改个名字,你看如何?”
小叶子说:“我记得娘亲在的时候是喊我‘叶儿’,后来有了后娘以后,才成了小叶子。”
“原来是这样,那你记得你母亲的姓氏吗?”悠然又问。小叶子说:“记得,我娘姓柳,就是柳树的那个柳。”
这孩子跟自己到真是有几分缘分,自己以前叫轻柳,她娘亲偏偏也姓柳。这个姓氏可不是什么常见的姓氏,看来两人许是前世就有些瓜葛也不一定。
悠然说:“即然这样,那你以后便叫柳叶吧,就当是纪念你母亲的生育之恩。”小叶子有些呆呆的,芳草捅了她一下:“你要这样说,看我的。”然后施礼道:“谢小姐赐名。”
小叶子连忙照着做了一遍,虽然还有些粗糙,但也算有模有样。
原本一家子就要吃饭了,被沈泽和小叶子的到来给耽搁了。因来了客人,刘嫂少不得又添了几道菜。
安然陪着沈泽在堂屋用了膳,他还特意去将林大伯和大堂哥喊过来作陪。林母就在悠然这屋子里吃饭。吃饭时,还特意嘱咐端菜过来的刘嫂:“给那孩子些肉菜吃,你看她身上瘦的皮包骨头的样子,怪可怜的。”
刘嫂答应着就要出去,却被悠然喊住了:“她这样饿久了的肠胃,反倒不适宜一下子就大鱼大肉的吃。这两日先喝些米粥、汤羹类的,再少吃点饭菜。宁愿少食多餐,也不要一下子吃的太饱了。”刘嫂笑着说:“小姐放心,奴婢懂的。”
林母拍拍额头:“看我这脑子,差点就好心办坏事了。光想着让她快长些肉,忘了她是久饿的人了。”
悠然一边舀了一碗鱼丸汤放在母亲跟前,一边说:“是这年节底下事情太多了,母亲太过操劳的原因。”
林母摆摆手:“往年,屋里屋外的都是我一个人收拾,也没觉得有什么。今年的活,大部分是刘嫂几个干了。我也不过是坐在屋子里陪着人家说说话,喝些茶水,就觉得累得很。说起来,今年来咱们家走动的人可真是不少。好些人家以前都不愿意和咱家打交道的。”
悠然说:“如今,弟弟可是秀才老爷了呢,自然是与往年不同。”林母说:“说起来,如今好些人家都打听你的亲事。为娘知道你是个有主意的,便想问问你心里是个什么样的想法。”
悠然思忖了一下说:“不瞒母亲,我在侯府待了那么些年,虽不说是锦衣玉食,但是也没缺过什么。如今回家来后,家里也是蒸蒸日上。我也不求嫁到什么高门大户,但是家里要殷实些才好,最起码对方的家世不能比咱家差吧?然后人品自然不能太差,不能是那种油嘴滑舌的。自身能力也不能太差,我弟弟还是个秀才呢,他最起码也得是个童生吧。然后未来的婆婆一定要和善,母亲是知道的,当了人家的儿媳妇其实和婆婆打交道的时间甚至比相公都要多,若是婆婆是个难缠不讲理的,那日子可就难过了。再一个,丧父的独子不嫁。暂时,就想到这么些了。”wWW.ΧìǔΜЬ.CǒΜ
“你倒是一点也不含糊。”林母有些呆楞的说道。听了悠然的话,林母在心里思索了一下近日露出结亲意图的那几家,发现这样筛选下来,竟然一个也不剩了。
见林母有些惆怅了,悠然笑着说:“母亲就那样着急将我嫁出去?横竖我的年纪又不很大,堂姐都还没说亲呢。”
林母笑笑说:“我哪舍得让你早出嫁,不过是想着有那合适的先相看着,省的到时候好小伙让人家给挑了去。等到来年,你弟弟若是能考上举人,再说这个也不迟。来来,快吃菜,别凉了。”
堂屋里,沈泽略用了一些酒菜后,便起身告辞道:“因还有些要事在身,就不在这里多加叨扰了,改日再来叙旧。”又拿出一个小锦盒递给安然说:“这是侯夫人托我带给令姐的一点子东西,倒是差一些忘了,烦劳你转交令姐。”安然答应着收进怀里,又和大伯等人将沈泽送到门外。眼见沈泽坐上马车走远了,才回来。
听到动静的母女两人出来看时,沈泽已经走远了。林母便问道:“沈公子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啊?”
安然说:“沈大哥说他还有要事处理,匆匆吃了些饭菜便走了。”然后从怀里拿出那个锦盒递给悠然:“这是沈大哥带来的,说是侯夫人给你的,让我转交给你。”
悠然看到那锦盒便有直觉这不像是韩氏的手笔,但是还有大伯等人在场,也不好当面查看内中究竟,只面上装作淡然的接到手里。
客人虽然走了,但是安然依然请大伯和堂哥复进屋坐了,又吃起酒来。悠然又回到自己屋子,让芳草和柳叶把饭桌撤了下去。然后关上房门,盒子很轻,打开后,只见里面是一套打磨的细腻光滑的绣花针,做工并不比方心素给的那套差什么。悠然见那盒子绒布底下鼓鼓囊囊的似乎还有东西,便将绒布拿开,从里面拿出两张纸来。再看时,悠然赫然发现里面有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另外还有一封信。
信是沈泽写的,上面说,悠然上次的两盆兰花帮了他朋友的大忙。他那朋友是个不差钱的,一下子给了两千两的银票。虽然财帛动人心,但是君子不取不义之财。那兰花是悠然采回来的,银子自然也要归她所有。另外,自己在沈夫人的院子里见到了她绣的那幅金桂图,很是敬赏。听闻她与女红一途颇有天赋,正好自己前些年得了这一套南方名匠尹柏亲手打造的这套绣花针,将它送给悠然,也省的明珠暗投。最后落款是沈至诚。
想来至诚应当是沈泽的字了,只是他巴巴的将自己的别字告诉我干什么?没的让人误会。悠然突然有些懊恼,起身将那信和银票复又放到盒子里,然后塞到了箱子底下。
她起身到炕上盘腿坐下,又拿起一张红纸来准备继续剪窗花,只是这心里总是静不下来,原本想剪一张鲤鱼捧福的,最后也不知道剪了些什么。恰好这时,院子里想起了玉莲和婷然跟林母说话的声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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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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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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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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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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