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会因为江仪予的偏心而伤心,会因为祖母的冷漠而受伤。
她会常常因为同一场噩梦惊醒,日复一日。
母亲离开之前,她也是像江迟月一般,什么都不用愁,什么都不用担心的小姑娘。
她也很调皮,会欺负表哥,会捣蛋不停让母亲头疼不已。
也会一看上什么,就自然而又坚定地告诉母亲,她喜欢什么。
可是,这些都是在母亲身死之前。
在母亲死后她亲眼见识了江家人的凉薄无情。
人生的巨变,让她被迫成长,让她被迫变成了这般冷淡寡言的样子。
其实,她何尝不想活得像江迟月一般,忘情恣意,自由自在,无忧无虑。
可是,她不能。
因为,她的身边,已经没有那个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会站在她身前,无条件庇佑她的人了。
当无人可靠之时,便只能自己坚强。
她原本以为,自己也可以一直坚强的。
可是,在遇到了宋无尘之后,他告诉她,她其实,可以不用那么坚强。
开始的时候,她并不在意,她始终觉得,这个世界上,能靠得住的人只有自己一个人。
直到这一次,她才明白,有时候,两个人同舟共济,远比一个人孤帆远航,更好。
她做不好的,她可以放心地交给他。
宋无尘,在听完江画意的这番话之后,完全愣住了。
这大概,是江画意跟他说过最多的话了。
他以前老是跟江画意说,让她心里有事,别一个人闷在心里。
可是,江画意从来都不在意。
他觉得,江画意好像已经习惯了一个人独来独往,也习惯了一个人完成所有的事情。
尽管,她不会反驳他的话。
可是,每次遇到事情,她还是会下意识地一个人站出来。
她是如此的坚强,如此的独立,让他很多时候觉得,他,其实在她身边根本就没有什么用。
其实,他也不是像表面上这般没脸没皮,什么都不在意。
他会因为江画意的一句话而思考很久,会因为江画意的一个眼神在夜晚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他的心,其实也很敏感。
他用小心翼翼的心大大咧咧地靠近江画意,只是为了让江画意觉得自如,不会产生什么心理负担。
他原本以为,江画意,可能一直都会这般独立了,可是,他方才,却是听到了江画意说,她需要他。
这一句话,如一股润物细无声的清流,缓缓灌入了宋无尘的心田。
他的心上,缓缓绽放出了一片花团锦簇,茁壮了一棵参天大树。
似积水成河,积石成山。
宋无尘的心里,升起了一股难以名状的自豪感与成就感,他的眸子,缓缓发亮,几乎是颤声道:“小意,你刚刚说什么?”
嘴角缓缓扬了扬,江画意虽然有些纳闷,但是宋无尘心情变好了,便是也弯了弯眉眼:“我说,是我错了。”
“不是这一句。”
不是?
江画意有些纳闷:“我说,是我对不起你。”
宋无尘摇了摇头,他伸出双手,把江画意的双手挣脱开了,而后紧紧握住了江画意的双肩,双眸亮如星辰:“不是,我说的是,你最后一句说的什么,可不可以,再重复一遍?”m.xiumb.com
羊角灯暖暖的光辉,轻柔地洒在宋无尘俊逸出尘的脸上,五官如铸,笑容如阳光一般,温柔入骨,灿烂入心。
江画意的心跳不知为何,扑通扑通的,跳动的速度变得有些快了。
而她的脸上和身上,都渐渐升上了一抹烫烫的感觉。
“小意,你再说一次好不好?”宋无尘嘴角的笑意,更温柔了,他的眸光中,带着入骨的深情与深切的眷恋,“我想听,要不然,我的心,就还是会自责,好不了了。”
江画意的脸,已经染上了一片嫣红的霞。
眼前的宋无尘,笑意深深,唇角上扬,带着一抹撩/人与邪肆的味道。
这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宋无尘。
但是她知道,宋无尘,又回来了。
她立刻撇过脸,有些不自在:“宋无尘,我警告你,你快放开我!”
冷漠如斯的语气,搭配着闪躲逃避的眼神和红霞遍布的脸颊,竟有几分别扭的可爱。
“我就不放,除非,你重复一遍,刚刚,你最后一句话说了什么。”
宋无尘挑了挑眉,欣赏着江画意的害羞和不自然,一幅泼皮无赖的样子。
“宋无尘,我真的生气了,我会打你的,你信不信?!”
江画意侧眸,冷冷地瞪了宋无尘一眼。
宋无尘忍不住笑了,“啊……会打我啊?我好怕怕啊……不过……你现在打得过我吗?”
那幅人至贱则无敌的模样,让江画意心里的不好意思瞬间退却。
果然,宋无尘还是一样无赖不要脸!
她狠狠瞪着宋无尘,而后恶狠狠地一口咬在了一旁宋无尘的手上。
“啊——”
宋无尘本是笑得花枝乱颤得意洋洋的,却是忽然觉得右手手臂上传来了一股剧烈的疼痛。
江画意瞥见宋无尘脸上的疼痛,嘴上便是下意识松开了,看向宋无尘,江画意眸子闪了闪,问道:“现在知道错了吧。”
“痛死了……”宋无尘可怜兮兮地低头揉着被江画意咬出两排血牙印的手腕,“我想知道……”
“我不知道!”
“啊!宋无尘!你干什么!”
江画意本以为宋无尘会乖乖认错了,却是不曾想,宋无尘借着低头揉手的功夫分散了她的注意力,竟然趁她不注意,一下子抱住了她。
江画意挣扎不休,可是,却是一点用都没有。
她现在身上身上受着伤,力气已经不如往日,根本就推不开宋无尘!
“别动。”
宋无尘轻声道。
江画意的身子陡然僵住。
如阳光一般干净温暖的香气,萦绕在她的身边,宋无尘轻柔抱着她的姿势,暧/昧又霸道。
她能感觉到,宋无尘温热的气息,缓缓喷散在了她的耳垂上:“小意,好不容易劫后余生,让我抱抱,好不好。”
江画意粉玉一般的耳朵,霎时间红得滴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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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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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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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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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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