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言素来沉静,方才虽见江画意突然晕了,也没有半分慌乱,只是心里始终是担心的。
现在看到江画意醒了,秋言心下稍安。
江画意朝着秋言安抚的一笑。
“是本宫疏忽了,以为这点迷药就能迷晕江大小姐,现在看来,江大小姐在医术上的造诣确实深厚。”
太孙淡淡看了江画意一眼,方才那一瞬,他心中的慌乱已经全然安定了下来。
此刻,江仪予站在花厅的屏风之后,心里也是一阵犹疑。
他是在这里等着,好将江画意合情合理地接走。
只是没想到,江画意竟只是装晕,方才他差一点,就出去了。
好在宋无尘及时赶来,让他的脚步生生停住了。
江画意听着太孙赞扬的话,心中却是一片淡然。
她也经历过仇恨,深知仇恨可以怎样影响主导一个人的心。
她刚回府的日子,被仇恨熏心,一心只想找到杀害母亲的真凶,却是忘记了自己。
人生在世,活着,才是第一位。
母亲当时赴死时,便是知晓自己可能一去不回,所以才会对祖父说别去报仇。
若是让报仇之心赶走了仁爱之心,那就是本末倒置了。
“出来吧。”
太孙此刻,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他一心只有复仇,一心只有得到权力,其他的东西,他都通通抛却了。
却是听得太孙的话音刚落,便有一个身影缓缓出现。
徵大人白岳桦!
太孙什么时候,竟和红玉阁扯上关系了!
宋无尘眸中是掩不住的震惊:“红玉阁?!允之,你可知道他们是什么人?!”
太孙眸色淡淡,看不出喜怒:“我帮你们将她引到了这里,你们夺了想要的东西之后,把人留下,我还有用。”
白岳桦嘴角噙了一抹残忍阴狠的笑容,看向江画意,“小姑娘,当初放了我,现在知道不应该了吧?”m.xiumb.com
定北侯府里有一个实力深不可测的老怪物,害得他们不敢靠近,可是现在却不一样了。
不过,还有个难缠的。
白岳桦的眸光轻轻瞥了宋无尘一眼。
随着白岳桦的出现,扶瑾和珊瑚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江画意身边。
“姑娘。”
扶瑾沉沉出声,眸中却是一片沉重。
姑娘虽是暗林之主,却是向来不喜被暗林派人护着,因此,真正在江画意身边保护她的,也就是她和珊瑚两个人了。
宋无尘眸中冷意换成讥讽:“红玉阁就只派了你来?”
当初宫商角徵羽五人,都要和他缠斗一番才可。
而现在,他可不止一个人。
白岳桦闻言,却是笑了。
“谁说只有我一个人了?”
语气森然冷漠,江画意闻言,心里不由得一凝。
只见白岳桦打了一个响指,有两个人推着一个铁笼,便是缓缓走了上来。
江画意的眸光,在看到那笼中之人时,猛地一凝。
“崔姐姐!”
心里却是一阵震惊,崔娉伶什么时候到了太子府,又是怎么被人抓住了。
宋无尘的眼神却是看向了太孙,一阵愤怒:“允之,你怎么可以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
太孙听着宋无尘的话,却是恍若未闻一般。
眸光淡淡瞥向了笼子里昏迷的崔娉伶,如看一个陌生人一般。
太子妃死后,他的心也跟着太子妃一起去了,往后,爱、怜悯、善良都将不存。
而对崔娉伶欢喜的那个太孙,也死了。
对于崔娉伶的欢喜,就像是一场笑话,他爱慕了她那么多年,到最后,从她口中还求不得一句谎言。
世人皆冷血薄情,既然如此,他为何要替别人着想。
对于宋无尘的指责,太孙更是视而不见了,只是看着白岳桦,缓缓道:“这里就交给你了,事后,把这江大小姐交给本宫就行了。”
说罢,太孙便抬步离开了花厅。
而屏风后的江仪予,眸色则是一片深沉。
太孙何时和红玉阁打上交道了,而红玉阁,又为什么要帮太孙?
江仪予心中有疑,见太孙离开,便也悄悄自屏风后消失了。
“好了,别啰嗦了,快把书交出来,要不然,我就杀了这小丫头!”
白岳桦则是不悦地看了江画意一眼。
他白岳桦,在这两人身上栽了好几次,现在,是他最佳的机会,而阁主,也把这个机会给了他。
宫商角徵羽五人,只有他与阁主的心思一致。
既然如此,宫商角徵羽的领头人就应该换成他,他会让阁主看到,他的执行力比那个什么兰青水强多了。
“……”
江画意看着白岳桦,顿了顿,才道:“谁出门会带什么书。”
崔娉伶在白岳桦的手上,江画意不可能不顾崔娉伶的生死。
而至于没带书,这话倒是真的。
白岳桦如毒蛇一般的目光盯了江画意半晌,然后落到了江画意身边的侍女身上,“既然没带书,那你就留下,让她回去取书。”
白岳桦看向了扶瑾。
“回去,去取书。”
江画意声音微沉,对扶瑾道。
扶瑾应了一声,却是见白岳桦沉声道:“等等。”
江画意微微抬眼:“怎么了?”
白岳桦看着扶瑾,冷厉道:“我怎么知道她会不会回去搬救兵?”
江画意眸光低沉:“崔姐姐在你手上,我绝不会轻举妄动。”
白岳桦想了一瞬,想到了当初和流觞羽前往定北侯府夺书,最后被江画意放过一事,脸上露出了一抹冷笑。
这个女子的善良,他确实是见识过了。
想来她也不敢有什么小动作。
“你跟着她去。”
一个黑衣人,不知什么时候悄悄出现了,随着白岳桦的命令,他站了出来,准备跟着扶瑾一起离开。
……
崔府。
自崔娉伶离府去往太子府之后,已经临近傍晚,都还没有回来。
崔侍郎心中焦急万分。
莫不是在太子府出了什么事?
想到此处,崔侍郎心中不禁一阵沉重,可照现在这形势,太孙也不可能对女儿做什么才是,可若是太孙真的对女儿做了什么,为了逼他选择太孙一党,也是有可能的。
想到此处,崔侍郎心中不禁一阵后悔,自己怎么就让崔娉伶只带了几个人就离开了,现在想来,应该多带几个人才是。
“不行,我得去太子府亲自一看。”
崔侍郎心中下定了这个决心,便是起身欲走。
却是见一个黑衣人不知从何处而来,竟是一闪身到了自己面前,其脚步之快,崔侍郎生平未见,令人咋舌。
“崔大人,这是要去哪里?”
来人一把白玉扇缓缓打开,面上露出了一派温和有礼的笑容,崔侍郎看了,却是立刻后退了好几步。
“你是何人?”
流觞羽白玉扇轻巧地在面前扇来扇去,面上的笑容却是更深了:“崔大人莫怕,我是太孙殿下的人,不会伤害你的。”
崔侍郎在听了流觞羽的介绍之后,眸子却是一凝。
果然是太孙!
“我的女儿呢?你们把她带到哪里去了?!”
身为父亲的爱女之心,使崔侍郎心中的疑虑害怕瞬间消匿,只是看着流觞羽的目光,像是恨不得将流觞羽生吞活剥了似的。
流觞羽见多了像崔侍郎这样的目光,当自己夺去那些男子的心爱女子时,他们看自己也是这样的目光。
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崔大人莫急,我此次前来,正是为了崔小姐之事。”
流觞羽面上浮着一抹笑容,继而缓缓看向了崔侍郎:“太孙殿下扣下令千金,不过是为了和大人做一笔交易,令千金如何,就得看大人做这份交易的诚意如何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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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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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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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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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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