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北侯府。
江画意正在练功,却听得一道声音传入耳边,抬眼,见正是顾懋仪。
江画意不由得挑了挑眉:“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今日送完定北侯离京之后,江画意一回来之后,便是发现顾懋仪不见了。
那日离开皇宫之后,江画意把顾懋仪也一并带了出来,一直让她住在院子里。
“我家人都死了。”
顾懋仪声音沉沉。
江画意太抬头看向顾懋仪,面色一惊。
“怎么死的?”
顾懋仪声音恨恨:“被红玉阁的人杀的”
“又是红玉阁……”
这已经不是江画意第一次听见红玉阁了,只是,她没想到,顾懋仪竟也跟红玉阁有联系。
顾懋仪并没有注意江画意,只是眸中的凶光慢慢现了出来:“我替红玉阁办事,却没有想到,他们以为我死了,杀了我全家。”
顾懋仪本只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女孩,年幼时机缘巧合入了红玉阁,红玉阁会给阁中人发酬劳,每次任务完成之后,还有不同的赏金。
为了养家糊口,顾懋仪进了红玉阁。
“取岁华记,是我这次得到的任务,只是……我没想到,红玉阁以为我死了,便是将我父母都给杀了!”
江画意没想到,原来想取《岁华记》的,竟是红玉阁!
而且,她也没有想到,自己将顾懋仪困在自己身边,会导致顾懋仪的家人皆死了。
“对不起。”
江画意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道了一声歉。
顾懋仪却是看了江画意一眼,道:“这是红玉阁过河拆桥,与你有什么关系。”
顾懋仪虽然替红玉阁办事,却也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知道什么人该恨什么人不该恨。
“我回来,只是想让你帮我解毒,我好去为我家人报仇!”
“其实……我没有给你下毒。”
却听得江画意淡淡道,顾懋仪的面色,猛地变了变。
“真的。”
江画意看着顾懋仪,坦诚道:“从一开始,我就没打算给你下毒,只是想吓吓你。”
顾懋仪的眸子盯了江画意许久,变了又变,最后,目光才归于平静:“那好,我走了。”
江画意却是叫住了顾懋仪,“等等。”
顾懋仪回头,目中带疑。
江画意看向顾懋仪,却是冷冷道:“红玉阁高手众多,你打算怎么杀进去?”
不管怎么样,顾懋仪还是告诉了她想取《岁华记》的是谁,毕竟,她完全可以随便乱说一个人,可是她却没有。
就算是一句忠告吧。
江画意看着顾懋仪的时候,这样想着。
“知道了,谢谢你。”
顾懋仪回头看了江画意一眼,便是离开了定北侯府。
顾懋仪离开不久,江画意的房门外,却是传来了一声轻响。
江画意打开房门,见到来人,却是一惊:“你……你怎么来了?”
来人,竟是萧少晗。
“阿意,我想了许久,还是觉得应该让你知道我的心意。”
萧少晗见江画意欲关门,却是一把将门给拦住了。
“你还来做什么?”
江画意声音冷冷的。
她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心爱之人是一个残害亲人之人。
说她太过执拗也罢,说她较真也罢,说她天真也罢,她就是无法接受。
“阿意,为了两个外人,值得吗?”
萧少晗的眸中闪过了一抹痛色。
他本想让江画意自己想通,可是回去思前想后之后,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来找了江画意。
他不希望自己和阿意有什么矛盾,一点都不希望。
“外人?他是你的亲人!”
江画意的语气中,不知不觉染上了一丝怒气。
若说太子和萧少晗有仇,萧少晗这么做也就罢了,可是偏偏,太子根本就没有对萧少晗做过什么!
“亲人?阿意,在皇家,从来就没有真正的亲人。我父母是我的亲人,可他们把我当作探取情报的工具,讨好皇祖父的工具,父母尚且如此,又更何况他人?”琇書蛧
萧少晗看着江画意,一字一句道。
这一刻,江画意在萧少晗的眸中看到了一望无际的冷漠,那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而这,才是真正的萧少晗。
江画意看着萧少晗,陡然之间就沉默了。
而萧少晗也并没有离开,一直看着江画意。
好半晌,江画意才开口了:“我不是不理解你,我知道,身为皇家,天生冷血冷情。只是,若是以此为借口,失去了人性中的良知与善良,最终,你会变成真正冷血无情的人。”
“我知道,你有你的抱负,你想夺嫡,你说是希望造福百姓,可是最后,却是祸害了百姓。”
“战争一旦挑起,将会死成千上万的人,少晗,这真的是你愿意看到的吗?”
江画意的话,字字句句都砸向了萧少晗的心。
“我不愿意。”
萧少晗看着江画意,眸光清澈,“阿意,我答应你,我绝对不会主动挑起战争,我也会回去劝我父王,让他不再继续犯错了。”
蓦地,江画意感觉到自己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萧少晗紧紧抱着江画意,像是怕失去她一样,一字一句道:“阿意,我喜欢你,为了你,我愿意不管这些事情。”
“真的吗?”
江画意的声音里,带了一丝动容。
“嗯。”
萧少晗紧紧拥着江画意,答道,“我也心系天下百姓,所以我当初才会没有尽全力阻止父亲,可是你说了这些话,让我明白这些都不能成为我们伤害了家人的托词,阿意,谢谢你。”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江画意靠着萧少晗,终是原谅了他。
太子停灵第二十二日,江画意被召入宫。
福宁殿。
江画意进去的时候,崇德皇后正从殿内走出来。
“臣女见过皇后娘娘。”
江画意对着崇德皇后欲行礼,却是被崇德皇后一把拉住了,“好孩子,起来吧。”
说着,便是将江画意引进了殿中。
龙榻上,建文帝闻耳畔有声音传来,便是看了过去。
江画意恭恭敬敬行礼:“臣女见过陛下。”
“起来吧。”
建文帝的眼睛里闪过了一抹柔和的光,江画意看了,忍不住愣了愣。
以往见着建文帝的时候,他的目光总是深不可测,可是现在,却是像一个慈祥老爷爷一般。
江画意上前为建文帝探脉后,更是一惊。
建文帝的身体,竟不似之前那般虚弱了。
本来萎缩的经脉,都慢慢开始复苏,这当真是一个奇迹。
难道,陛下的心病,被治好了?
“陛下的身体,渐渐变好了。”
江画意说这句话的时候,特意看了崇德皇后一眼,崇德皇后自然明白江画意的意思,眼神忍不住亮了亮。
“这多亏了皇后,日日悉心照料朕。”
建文帝笑着看向了崇德皇后。
他确实有心病,当日崇德皇后虽去求见了慈铭太后,可是慈铭太后却始终没有见过自己。
可是,自己却被崇德皇后赤诚的心所感动。
有时候,心病因一个人所起,却可以因另一个人而好转。
这大概就是爱的力量。
崇德皇后和建文帝对视着,眸光中皆是情意绵绵。
江画意站在一旁,嘴角上亦出现了一抹笑意。
在帝王之家,能有这般真诚温暖的情感,实在珍贵。
“江姑娘。”
江画意心里正这么想着,却听得建文帝忽然开了口。
江画意抬头望去,见建文帝一双龙目中尽是慈祥,说出来的话,却是让江画意一惊。
“如今朝堂之上,诸臣为储君之位的候选人争吵不休,那么你呢,你怎么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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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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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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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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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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