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韩王一早就被叫到了福宁殿。
建文帝坐在龙榻上,见魏王韩王到了,龙目沉了沉。
“来了?”
“儿臣见过父皇。”
魏王韩王同时行礼道。
建文帝看着两个儿子,眸色中闪过了一抹复杂,深幽如潭水的眸子看向两个儿子,缓缓道:“今日找你们俩来,是想跟你们商量一下继位人选。”
韩王闻言一惊,魏王则是皱了皱眉,伏地一拜:“父王,太子离世,理应由太孙接替储位。”
韩王却是眉头一皱,看向建文帝,道:“父王,儿臣认为不可,太孙年幼,而且性子过于温和,做储君,得心狠,恐怕难当大任!”
“心狠,是啊,你够心狠,所以害死了你哥。”
建文帝微微抬了抬眼,看了韩王一眼。
昨晚在椒房殿陪伴崇德皇后时,他突然接到慎刑司的消息,说是那个宫女招了。
“那个宫女招了,说她是你派去勾/引你哥的。”
建文帝说这句话的时候,一股火自心头涌入了喉咙里。
建文帝看重血缘关系,虽然在政上杀伐果断,但是对于自己的亲人,却是怀着仁爱之心。
韩王方才那“心狠”二字,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却听得建文帝淡淡道,韩王闻言一震。
“污蔑!这……绝对是污蔑!”
韩王说着话,轰然跪在地上,“父王,儿臣远在藩地,怎么可能害兄长?而且,儿臣又有什么理由去害兄长!”
“为了皇位。”
建文帝看着面前跪着的儿子,目中却是露出了一抹寒凉,随着看了一眼旁边的李锐:“去,把那个女人带进来。”
看见来人的一刻,韩王面如土色。
这是他临走之时,安插在帝京的人。
他知太子好/色,于是,特地为太子准备了这个女人。
“父王明察!儿臣,儿臣只是让她在太子兄长身边做探子,但是并没有让她下毒害死太子兄长啊!”
韩王惊惧出言,建文帝眸色终于变得阴冷。
只见那个女人缓缓跪下,看向了韩王,目中泪水流下:“陛下,确实是韩王殿下让我勾/引太子,这都是我贪图钱财,鬼迷了心窍,这与我的家人无关,求陛下放过我的家人。”
“哦?只让你勾/引了太子?”
建文帝看向跪着的女人,声音沉沉。
女人身子莫名抖了抖,似是害怕,畏畏缩缩地看了韩王一眼,又缩回了脖子。
“你若是不说实话,你的家人,也活不长了,谋害皇子,可是死罪,株连九族,若是你现在说出实情,还可以放过你的家人!”
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过话的魏王突然之间开口,看向跪着的女人,眸中充满了怒意。
“还……还有让我须得用他给我准备的药膏涂抹在身上,说是可以让太子更迷恋我……”
女人似乎是被魏王吓到了,立刻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和盘托出。
魏王冷峻出声:“那种药膏呢?”
女人颤颤巍巍取出了药膏,呈于建文帝面前,“陛下……魏王殿下,这就是韩王殿下给我的药膏。”
韩王面色灰白。
完了,一切都完了。
见韩王神色,建文帝已然明白了一切。
就是韩王,毒害了太子殿下,而那毒药,恐怕就藏在这青/楼女子涂抹的药膏中。
建文帝沉沉出声:“传江家江画意。”
不多时,江画意便是赶到了福宁殿,依照建文帝的吩咐,江画意上前仔细查看了药膏之后,答道:“陛下,这药膏里有催/情之物,除此之外,还有……凌毒。”琇書網
建文帝早就料到了此事,找来江画意,只是让韩王无法辩驳。
“韩王……你还有什么话说。”
江画意见状,暗暗退出了福宁殿。
她只是奉命查药,剩下的事情,就不归她管了。
福宁殿内,韩王紧紧捏着拳头,大概是知道自己所有的事情都暴露了,看着建文帝,眸色中竟是出现了一抹怨气。
“父王,说起来,这还不是怪你,要不是你把储君之位给了萧鼎文,我会这么做?”
“他萧鼎文,要文无文,要武没武,不过就是一个废柴,可是父王你,居然把皇位给了他!我恨啊!”
韩王字字句句皆是从牙缝中挤出来,充斥着巨大的怨气。
对,就是他毒害了太子,只是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一个程咬金。
本来这事不会被暴露出来的,若不是江画意,谁都不可能知道这件事!
“无嫡立长!这是规矩!”
建文帝全身都在颤抖,他是气极了,他没想到,韩王竟有如此大的野心,而就为了这一份野心,他害死了自己的兄长!
“太子无德,本王弑之,亦乃天道!”
韩王冷笑出声。
既然一切都暴露出来了,那他不如,将他自己最大的野心也暴露出来!
你看看吧,父王,这才是我的真面目!
你看看啊!
建文帝看着儿子,目中沉痛,一口心头血将欲喷出,却被他狠狠压下。
“传令下去:韩王萧鼎祥,残害兄长,削去王位,发配边疆!”
大齐,熙和二十七年,太子萧鼎文暴病身亡。
紧接着不久,建文帝发布圣旨:韩王被削王位,韩王一府上上下下一千多人,皆发配边疆。
死者停灵四十九日,才可下葬。
灵堂里,满眼缟素,白压压的一片,看着让人心生压抑。
在这本该热闹喜气的春节,一国储君离世,举朝皆哀。
前来吊唁的官员络绎不绝,男女老少,无不痛哭流涕看着十分伤心。
可是真正伤心难过的,恐怕只有太子妃及太孙了。
江画意跟随定北侯府众人上前,上前跪拜。
死者为大,太子死前,关于他纵情声色的传言不少,可是死后,那些都消匿了。
出了灵堂,江画意却是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是吴婷殊。
她看起来神色很不好。
黑眼圈极重,一双眼睛里全是红血丝。
韩王落马,韩王世子自然也跟着遭殃,得知韩王世子也会被流放边疆,吴婷殊整个人都晕了过去。
只是醒来之后,还得继续来太子府吊唁。
见到江画意,吴婷殊只是淡淡行了一礼,便直往灵堂而去。
不知为何,江画意突然想起了萧少晗那个眼神,然后,她便想起了那药膏。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脑海中稍纵即逝,这一次,却是被江画意抓住了。
留下来的,就真的一点罪也没有吗?
江画意的背上渗出了冷汗。
看向一旁的宋嵩阳,江画意急急问道:“少晗大哥呢?你知道他什么时候来吗?”
宋嵩阳看了江画意半瞬,虽然不知道江画意为什么会这么着急,还是用眼神示意江画意看向了前面:“这不来了吗?”
来人不仅有萧少晗,还有其父魏王和侧妃秋蓝韵。
再也顾不得什么礼节,江画意急急上前,看向萧少晗,道:“我有事找你。”
“我也有事要找你。”
这是第一次,萧少晗的脸上没有笑容。
江画意的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尘埃落定了,落得她面色如灰,面色苍白。
跟着父母进去吊唁完后,萧少晗便是离开了灵堂。
秋蓝韵看着萧少晗,眸光微微深了深。
太子府后花园。
江画意身着素白衣衫,却依旧掩不住她身上的仙气飘飘。
萧少晗看着江画意的背影,向来温润的目光里却像是拢上了一层阴云,叫人看不清楚。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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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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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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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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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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