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账的时候,小厮看着扶瑾,似乎有些不悦,也许是觉得扶瑾浪费粮食了。
扶瑾看到小厮的眼神,也有些不好意思。
江画意拍了拍扶瑾的肩膀,笑着看向小厮,“小二,结账。”
说着,拍了一锭银子在桌上。
“不用找了。”
小二立刻喜笑颜开,还一直将两人送到了门口。
小二离开了,江画意才转头看着扶瑾:“所以,人的话不可全信。”
扶瑾听着江画意的话,怔了怔。
在两人走到外面时,一辆马车突然疾驰了过来。
江画意峨眉一皱,拉着还在发呆的扶瑾一下子后退了好几步。
与此同时,宋无尘坐在马车里,也突然感觉马车一阵颠簸,不由得问外面驾车的会方道:“出什么事了?”
会方手中紧紧握着缰绳,还有些心惊胆战:“有,有两个人突然出现了。”
“什么人?敢拦本公子的路?”
宋无尘眉头一皱,帘子一撩,出去看到两个背影,似乎是女子的。
“你们俩怎么这么不小心?要是我们驾车快了一些,你们可就没命了。”
“不会的。”
却见少女突然转过了头。
夜里独有的昏黄的光下,少女目光淡然清冽,如天山上的冰泉水一般,精致的容貌被打上了一层独属于夜的淡淡莹光,依稀可见红唇嫣然。
宋无尘愕然:“江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怎么了?”
江画意淡淡看了宋无尘一眼,笑了:“出来吃东西呀。”
宋无尘看了一眼江画意身旁的陶家铺子,点了点头。
“夜里不安全,江姑娘还是早些回去吧。”
说罢,宋无尘便对着江画意抱了抱拳:“我此行离去去寻澜栎,江姑娘可有什么话需要我带一句?”
“就说,许久不见,望珍重吧。”
江画意拢了拢身上的大氅,眉眼中透出一抹温和。
虽然也不知道宋无尘能不能见到澜栎。
但是。
澜栎,许久不见,望——珍重。
江画意和扶瑾依旧照着原路又返回了听雪院,因为迷香的原因,一向警觉的秋言也是睡得很沉,都没有发现江画意已经出去了一趟就回来了。
江画意和衣睡下了,扶瑾站在院子里,走向了墨色所住的厢房,临到门口,却是又踌躇了。
手放在门上,终是又放了下来。
……
与此同时,将军府。
江仪予正在书房中临时安置的床上睡觉,虽是临时安置的,但下人们安排得也算齐全,连被子都是江仪予习惯的蚕丝被。ωωω.χΙυΜЬ.Cǒm
书房里一片黑漆漆的,月光透过窗棂洒到书房中,一个黑影在书房里慢慢出现。
一个女子的身影出现在了书房里,看着床上熟睡的江仪予,女子面容沉静,沉静得像一滩死水一样,然后将手往江仪予那里伸了过去。
“将军,对不起……”
女子的声音,在江仪予耳畔响起,他却浑然不觉,仍旧睡得沉沉的。
……
第二日。
景程是江仪予的贴身小厮,自江仪予搬到书房独自居住之后,景程就专门负责照顾江仪予的日常起居。
在书房门口叫了好几声,却是都没有听到将军的回应,景程便推门而入:“将军,该上早朝……”
看到眼前的一幕,景程的话立刻哽在了喉咙里。
“啊——”
一个女子的惊叫声陡然响起,在安静的早晨惊散了树枝上沉甸甸的雪。
江仪予揉着头,还有些昏昏沉沉的:“发生什么事了……”
在看到身旁的那个将被子紧紧抱在怀里的女子的时候,江仪予的脸色陡然一变,厉声道:“清颜……你……”
“奴才先出去了。”
景程见状,立刻有眼色地离开了书房,并且将门掩紧。
清颜是江仪予身边的丫鬟,江仪予的贴身活计不喜丫鬟伺候,一向都是由景程做的,但清颜一直以来恪守本分,懂得分寸,因此清颜是江仪予身边唯一能够近身的丫鬟。
可是江仪予怎么也没有想到,就是这么老实本分的清颜,竟然……
清颜纤纤玉手紧紧抓住被子,还不等江仪予质问,已经泪如雨下:“对不起……对不起将军……清颜……清颜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会出此下策……”
“清颜求将军不要发火……等听清颜说完了原委,将军再发火也不迟……”
若是清颜狡辩,可能江仪予还会恼羞成怒,可是清颜这么坦荡地就说了出来,江仪予却是一句指责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行了,别哭了,你先穿好衣服。”
……
清颜是家中最大的女孩儿,在清颜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父亲是帮人做工的,母亲在大户人家里帮忙洗衣做饭,以图生计。
清颜小的时候,家中父母都在外面挣钱养家,家庭还没有那么困难,清颜的生活还是挺好的。
只是后来,父亲抬木头时不小心伤了腰,虽然倾尽家产救了父亲,但家中从此就少了一个经济支柱。
为了减轻母亲的负担,清颜便离了家,因为出身不好,加上这个时代对女性多有挑剔,她只能在有限的范围内选择了酬劳相对较好的丫鬟的活计。
因为聪明伶俐,细心谨慎,她被将军府的总管选上,做了将军身边的丫鬟。
将军待她也是极好的,她平常做完了自己分内的事,也有时间去做一些其它的活补贴家用,虽然困难,但家庭好歹可以维持下去。
她本来也一直可以这样安分守己下去的。
可是世事从来不由人。
清颜的母亲帮人洗衣服时,不小心把衣服洗坏了,若是平常人,倒也没什么,偏偏那衣服的主人是崔淑玲,兵部侍郎崔大人的嫡亲妹妹,当今帝京有名的刁钻妇人。
她要清颜的母亲赔,可是清颜的母亲又如何赔得起?
可那崔淑玲哪里管这些,直接命了人便去清颜家,说是要让清颜家拿出可以赔偿的东西。
清颜的父亲因为腰伤一直卧病在床,那些人闯入强抢东西,清颜的父亲气急中不小心翻下了床。
而清颜在学堂上学的二弟看到家中突然来了一堆人东翻西翻,然后父亲还倒在地上,怒不可遏,上前便要和那些人拼命,冲突中,清颜的二弟不小心把一个人推倒,使那个男人的额头磕在了桌子上,当场昏迷过去。
后来他们才知道,那个男人是崔淑玲身边的亲信,清颜的二弟伤了崔淑玲的亲信,崔淑玲怎么可能善罢甘休,因此便将清颜的二弟告上了公堂。
清颜的二弟只是将那个男人伤了,崔家却是口口声声要清颜的二弟偿命。
崔家势大,而清颜家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贫苦家庭,他们怎么斗得过崔淑玲?
清颜别无他法,正好江仪予和宜安郡主闹分房,江仪予昨夜又喝多了酒才回了书房,所以……便有了后面的事情。
江仪予听完了清颜所言,一只手捂着额头,双眸紧紧皱着,不知该怎么说清颜。
他确实不知道怎么说,因为不管他说什么,清颜只是一个劲儿地道歉,明明在这件事里,受伤最多的清颜。
最终,江仪予有些头疼地摆了摆手,“算了,我先去上朝,回来之后我再处理这件事。”
清颜低着头,咬着嘴唇,她长相本就清秀可人,此刻双目通红泪光盈盈,看着更让人心疼。
“是。”
无论如何,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她心中已经做好了打算,无论回来后将军怎么说,她都要成为将军的小妾,这是唯一能够救二弟的机会。
二弟,你放心,姐姐不会让你死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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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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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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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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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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