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都成胆小怕事的缩头乌龟了!
正讷讷不知如何圆话时,侧后方一个精瘦婆子站了出来。
“大小姐莫要动怒,王嬷嬷就是心直口快了些,大小姐为夫人守灵三年,自然感动了佛祖,这份恩德回返于您,夸大小姐美貌,正是在夸大小姐诚心呢!”
她面容倒是一派温贤,不卑不亢,一番漂亮话说出来,竟看不出半分谄媚和讨好的意思。
倒像是真情实意,发自内心的赞美。
王嬷嬷也是被江画意一时间给威慑住了,如今有这人帮话,脑筋一下子转过了弯,忙不迭点头称是。
天寒地冻的,她脸上却出了一额头的冷汗,冷冽的风刮在脸上,在风中忍不住抖了几抖。
注意了那精瘦婆子一瞬,江画意对王嬷嬷似笑非笑道:“王嬷嬷身边倒是有一个得用的人。”
几番交锋下来,王嬷嬷再不敢随口说话,强笑着点了点头,征询道:“大小姐,那咱们是现在出发?来时将军和夫人在府里正翘首以盼呢。”
语气越发谨慎了起来,生怕哪里不对又惹恼面前这个看似言笑晏晏却话如尖刀的大小姐了。
墨色闻言瞧了自家姑娘一眼,眉头微皱。
这王嬷嬷被教训后,看着虽恭敬多了,但带着一行寥寥十数人本就不合规矩,若真被这样接回,只怕不日便会成为京中谈资。
想到这里,不由觉得有些悲哀,都说女儿是母亲的贴心小棉袄,但母亲又何尝不是为女儿遮风挡雨的斗笠?
曾经夫人还在的时候,姑娘何时受过这种委屈?
心酸之余,也忍不住有些气闷和憋屈。xiumb.com
如今宜安郡主便能这般怠慢姑娘了,也不知道等回了将军府还会发生什么事。
大将军也是,难道就允了这样的行径么?
见江画意迟迟没有作答,王嬷嬷心里又忍不住打起了小鼓。
这丫头还有什么心思?
众人神色尽收眼底,江画意看向王嬷嬷,笑了笑,瞧了一眼天色,抬手紧了紧身上的大氅,眉宇间隐有愁色。
“我自然是想早日回将军府的,只是……咳……咳……”
墨色忙上前,搀住江画意的手,触手冰凉,便用双手为其取暖。
“这身子有些不爽利,风吹得我实在头疼。”
江画意顺势倚靠在了墨色身上,秀眉微蹙,倒是真有几分体虚气弱的感觉。
“姑娘,屋外寒凉,还是先进屋里暖暖身子吧。”
墨色接过了话茬,柔声道。
王嬷嬷听完嘴角都抽了抽,这主仆两个,做戏还真是一套一套的。
方才牙尖嘴利的时候,看着可是精气神一点不缺,片刻功夫,这点风就受不得了?
不过,心里想归这么想,王嬷嬷脸上还是堆着笑:“大小姐想来是受了点风寒,马车上是放着暖炉的,保证热乎,不会再让大小姐受凉的。”
江画意还没说话,墨色已经冷眼看了过去。
“王嬷嬷,我家姑娘的身子你如何清楚,回京的路程少说也有二三十里吧?天寒地冻,且不说姑娘这会儿已染了风寒,便是这马车七颠八倒的,也着实受不住。”
王嬷嬷面上一僵,这主仆两个,是真打算不回将军府了?
“墨色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夫人既遣了老奴们来接大小姐,老奴自然是妥当安排好了一切,绝不会让大小姐受累……”
“墨色,我有点累。”
还没说完,江画意的话音已经软绵绵地飘了过来。
“王嬷嬷,我家姑娘要休息了。”
墨色扶着江画意越过众人,进了厢房,竟是再也没有管在院子里的一行人。
看着紧闭的厢房房门,王嬷嬷咬了咬牙。
江画意若不想动,自然不能强行将人带回,就算耽误了回去的时间,要受责罚,她也只能打碎了牙齿和着血往肚子里吞。
谁让人家会投胎,再是落魄,也还有个定北侯府嫡女出身的母亲!
清心寺位于明元山之上,山顶开阔,这时节冷风呼啸,带着刺骨的冰冷袭来,让院子里站着的众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王嬷嬷,这下怎么办?”一人忍不住问道。
王嬷嬷让她们跟着来清心寺接江画意,也是借着这个机会出来玩一玩。
都说这大小姐丧了母,又在这清心寺住了三年,脱离一切的贵女教养和闺中集会,算得上是个落魄小姐了,定然好拿捏。
如今确实是在路上玩好了,但眼下接不到人如何回去交差。
“我怎么知道?!”
刚才在江画意主仆那里受尽了气,如今又在这寒风冷天里站着,王嬷嬷哪有什么好脸色。
那人遭了王嬷嬷的奚落,也闭了嘴。
先前那精瘦婆子倒对她安抚地笑了笑,然后才道:“王嬷嬷,如今瞧着大小姐一时半会怕是不走了,不如我们便先转回马车,比干站在这里受冻着凉强。”
见是帮自己解围过的人,王嬷嬷眉眼柔和了许多。
只是这寺里的僧人也真是无礼,这么久竟也没人给她们安排个厢房避寒。
想起江画意的母亲宋玫虞是清心寺的大善主,方才又同慈安大师一起出现,说不定便是江画意授意这么做的。
她倒要看看这丫头能拖到什么时候!
“你说的是,大小姐既然不走,我们便一直在这里等着,等大小姐休息好了,与我们一道,才好回去跟将军和夫人交差!”
后面几句,说得极其大声,生怕屋内听不到。
“这刁妇,真是狗仗人势!”
屋子里正替江画意端来手炉的墨色忍不住朝外面啐了一口。
江画意笑了笑,淡淡喝了一口茶,屋子里熏笼都烧了起来,暖意很足。
脸上因这道笑意显得润泽明丽,眼中神采奕然,哪儿还有刚才的那幅疲态。
“姑娘,我们便真的这么跟她们耗着吗?”
墨色眼里却是闪出了一抹忧愁,王嬷嬷明知道她家姑娘不动身的原因,可并没有打算回返的意思,拖下去不是办法。
“自然得走,但不能这样走。”
江画意轻轻看了墨色一眼,梨花木小几上的紫砂观音熏炉里正燃着她喜欢的桂花香,桂花开在秋季,趁桂花才开放三四分的时候,将花摘下,用熟蜜拌润,密封在瓷罐中,深埋入地下,进行一个月的“窨香”。
焚香时将窨过的桂花放在香炉中的银隔火板上,随着炭火悄熏,桂花一边吐香一边慢慢打开,待到花朵完全开放,也就是其花香散尽之时。
知她喜爱,虽耗时费力,赶在岁余穷阴之前,定北侯府都会命人制好送来,年年如此。
江画意轻轻嗅了嗅这桂花香,道:“再等等。”
墨色自六七岁起便一直跟在江画意身边,深知江画意的脾气秉性,江画意话没说清楚,她也不追问。
姑娘定有自己的打算,而她只需要相信就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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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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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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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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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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