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桂花支棱着眼皮,瞧着沈晚儿一派坦然,心里开始犯嘀咕,难道是她想多了,这丫头没看上小北?
“你家那地咋了?”周桂花收敛了脸色,问。
沈晚儿发愁的说:“五亩地说多不多,可靠着我一个人也种不过来,我就想跟族长伯伯商量一下,能不能租出去?我也不要钱,秋收的时候给我点粮食就成。”
她擦了擦眼睛,无助又愁苦的说:“伯娘,你也知道我跟大伯和三叔两家闹翻了,我只能来求族长伯伯了。”
沈晚儿上辈子也是跟着爷爷摸爬滚打的长大,她知道如何跟沈家村的村民相处。
听到这里,周桂花也摆不下冷脸了,她本来就不是刻薄的人,刚才那样也是听别人说沈晚儿跟沈北走得近。
沈晚儿当过县令小姐,亲娘又是那个德行,她生怕自己的儿子吃亏,现在知道是自己想多了,也有点不好意思。
“等庆祥回来我就跟他说,你放心吧。”
“谢谢伯娘。”沈晚儿跟她道了谢,又说了会话,才转身往家走。
刚进院就看见孙素萍从屋里出来,跟沈晚儿撞上,她扯扯嘴角,干笑着说:“你大伯上山打了新鲜的野菜,想着你奶爱吃,让我送过来点。”www.xiumb.com
沈晚儿冷冷的看着她,“送野菜你心虚什么?”
“谁心虚了,不识好人心。”孙素萍梗着脖子骂了句,气冲冲的走了。
沈晚儿忍不住皱眉,将屋里屋外的仔细的看了一通。
家里也没少东西。
“奶,大伯娘真是来送野菜的?”沈晚儿皱眉问。
“是送来半篮子野菜。”沈老太太正盘腿坐在炕上裁布,说:“你大伯教训过她了,往后她不敢再作妖,你放心吧。”
在沈老太太心中,自己那两个儿子还是不错的,她还没意识到,从她重病到现在,她那俩儿子一次都没看过她。
……
孙素萍一路小跑回家,扎进厨房,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一块黄布,往灶膛里扔。
“你烧什么呢?”沈丰抢过黄布,展开一看,没差点吓得跳起来。
黄布上画满了乱七八糟的东西,颜色暗红,看着像是血。
“你……你哪来的?”沈丰吓得脸都白了。
孙素萍结巴着说:“捡的,我看着恶心,就想着烧了。”
沈丰是家里老大,看着憨厚,其实是个心眼多的,一看孙素萍这模样就有问题。
他拉下脸,怒道:“赶紧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素萍被他吼得一哆嗦,伸脖子看着院里没人,才捂着脸说了实情。
在赵蓉蓉出嫁那天,她在外头丢了大脸,回来又被沈丰一顿骂,夫妻两个差点动了手。
她不知道把沈晚儿卖到田家丧良心么?
她干这么缺德的事是为了谁?家里三个孩子,沈丰又是个没本事的,能把地里的活干完就不错了,家里家外都得她操持。
她越想越憋屈,哭着跑出了门。
本想回娘家,谁知道半道遇上个老头,说她一脸倒霉相,硬要给她算算,还把她最近的倒霉事说了个大概,末了,叹气说:“你这霉运已成了血光之灾。”
她大惊,百般央求,那老头才给她指了条明路。
老头说的很玄乎,气运八字的扯了一通,给了她这个黄布包,让她从家里找个命硬的替她扛下这血光之灾。
她思来想去,家里命最硬的不是沈晚儿么?
赵蓉蓉都说她八字硬,克死了沈恒。
她那会也不知道黄布包里是什么,直到刚才趁着沈晚儿不在家,把黄布包埋在她家厨房外的时候才知道里面竟是个干巴巴的胎儿。
想起那胎儿,孙素萍身上立刻起了一身白毛汗,从沈丰手里抢过黄布,扔进灶膛。
瞅着黄布被烧掉,才松了口气。
听完孙素萍的话,沈丰眯了眯眼,“那老头现在在哪儿?”
“我哪知道,不过听着口音,他不是咱这附近村子的人。”孙素萍说。
沈丰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走了。
孙素萍蹲在灶膛前,心里直纳闷,沈丰竟然没骂她?
……
沈北动作快,当天晚上就把药送了过来。
“听我娘说你要往外租地?”
沈晚儿点头,“我奶身体不好,下不了地,我自己也种不过来。”
“那你租给我吧,秋收之后我给你三成粮食。”沈北脸色涨红,结结巴巴的解释:“咱两家的地挨着,我种着就方便。”
三成粮食不少了。
沈晚儿爽快的同意了。
她本来也没想靠着种地过活,能有点口粮就行,反正一家人也吃不了多少。
煎好药,她端着进屋的时候,传宝正趴在桌子上,用手指站着凉水写字。
看见沈晚儿,沈传宝忙着用袖子抹了把桌子,跳下地,“姐姐,咱们明天早点起来下地干活吧?”
“你想去种地?”沈晚儿问他。
他撸起袖子,露出没几两肉的细胳膊,“种地才有饭吃,我现在还小,等我再大一点,我就自己种地,姐姐在家里等我。”
沈蔷儿坐在炕上,拍着小手,咯咯笑着:“种地吃饭,不饿。”
过了将近一年有一顿没一顿的日子,两个孩子都对饥饿有了深深的恐惧。
看着懂事的沈传宝,沈晚儿心里软的不像话。
沈晚儿笑了笑,“放心,姐姐不会再让你们挨饿。”
看着沈老太太喝完药,沈晚儿转身去厨房洗碗,沈传宝跟个小尾巴似的跟出来。
“姐姐,你以后还要进城去给别人看院子吗?”沈传宝小声问。
沈晚儿点头,“对。”
她估摸着再过个七八天,李员外还得来找她。
沈传宝皱着小脸,“非要如此吗?爹说这样不好。”
“爹说过?什么时候?”沈晚儿忙着问,在她的记忆里,沈恒从来没跟她说起过任何关于术士的事。
沈传宝想了想,说:“爹生病之前,有个人来见爹,当时我就在旁边,那个人说想带你走,可爹说当术士不好,没同意。”
“那人是男是女?长什么样子?我认识吗?”沈晚儿追问。
沈恒提前知道自己要死,这人又出现要带沈晚儿走,那天沈庆祥中邪时说过有人要来杀沈晚儿,这三件事会不会存在某种关联?
她摸着腰上荷包里的银镯子,这具身体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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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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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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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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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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