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彼此知道,彼此是谁的人,又存在了怎样的鸿沟时,他和南知心便像陌生人一样保持着可怕的距离。
南知心看到夏森时,总是会将自己真实的一面给束缚起来,而夏森看到南知心时,也会因为她无意识地把傅时遇挂在嘴边而心生怅惘,无所顾忌地说出许多讽刺话,以此让南知心痛苦。
好像这样说,就可以改变什么似的。
“南知心。”夏森不喜欢称呼她傅太太,傅太太这个称呼会立刻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放大。
南知心歪着脑袋看了对方一眼,立刻把时遇拎出来,警告对方的言行,“我可是有丈夫的女人,请你言行举止注意,和我保持距离。”
夏森冷笑一声:“也不知道谁白天非要窝在我怀里。”
南知心当场住嘴,颇为不屑:“没错,是我白天非要窝在你怀里,欺骗那位米森小姐行了吧。”
两个人一开口聊天,就像点了炮仗似的,怎么听怎么奇怪。
夏森也不废话了,二人从一开始的对立,到中间的缓和,再到最后的对立。
抵达目的时,南知心都忍不住想笑。
“我们是不是闹了好多次矛盾了?”
夏森看她主动搭腔,便也顺势给了一个台阶:“你才发现。”
“好,我是女人,你让让我呗。”南知心明白,这不是自己的时遇,即便吵架了,最后也会开心地过来哄。
在外面,没有谁会惯着她,或者宠着她。
她不能把自己想得太重要。
南知心意识到这点以后,甚至微微转眸,拽着夏森的袖角:“夏先生,今天多亏了你帮我,不然我可能死了,另外……刚才我把自己的火气发泄到了你的身上,我很抱歉,我并不是想这样,只是一时没有控制住。”她说话时,眼角散着柔和的光,是真的发自内心地在表达谢意和歉意。
但这样的眼神,不是夏森想要看到的。
“没关系,我明白。”夏森的手抬高,落在了南知心的肩膀上,“要是你没有说这些,我会更开心。”
“诶?”南知心可没有听懂这些奇怪的话。
“没什么,走吧。”夏森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却刻意隐藏得很好。
两个人坐在包厢里,一起喝茶,可能没有什么话题,都挺无趣的。
南知心偏转视线盯着夏森,想了好久,主动问:“这一次雨姑让你来的?”
夏森握着紫砂茶杯,看了南知心一眼,嗯了一声,点点头:“是。”
“那雨姑到底为什么要你来啊?”南知心又跟着好奇了,“是因为什么呢。”
夏森嘴角浮现出一丝狡黠的笑,有刻意为难的意思:“你好像又想从我嘴里翘出秘密来。”
“但凡说出这句话的人,都不可能是那么好对付的,我敢肯定。”南知心望着夏森的脸,以及他手指上握着的烟,沉思了好一会儿,将那烟拿掉,杵灭了,“你别抽了,夏先生。”
夏森被她那一吼,无所事事地说:“你知道我不会出卖雨姑的。”
“我是知道啊。所以我一开始就打算自己忽悠来着。”南知心单手撑着下巴,想了想,看着夏森,“那我问你一件别的?”
“什么?”夏森反问。
“你来这里见到我的事儿,会告诉给雨姑么?”南知心心里只有百分之五十相信夏森,她要做好充足的准备,哪怕是威胁提醒,也可以,“如果你告诉她,我嫌疑犯的身份就会被别人知晓,一旦被别人知晓,就会有人来抓我,夏先生,你舍得看着我跌入深渊么?”
夏森手指触碰了下自己的腕表,带着质问的语气:“我要是说了,还帮你做什么,直接让米森把你杀了岂不是好?”
这反问的话语里,是愤怒,是对南知心从未信任自己的愤怒。
他以为他们不是恋人,也该是朋友。
可现在这样看来,他们倒像是彼此算计的仇人。
南知心缩回手,这次情绪平静了许多:“那倒也是啊,你帮了我,再回去告状,就是做无用功,就算你真的愿意做无用功,难道我就不会根据这两种情况想想办法嘛。”
“你……”夏森感觉自己又要和这个女人吵架了,他头疼。
于是二人在一起抽烟,在一个包厢里,听彼此的呼吸声。
桌面上的茶水还冒着热气,玻璃杯里浮动的茶叶,像二人忐忑不安的心。
一点又一点,沉寂下去。wWW.ΧìǔΜЬ.CǒΜ
一个小时后,南知心起身,准备走了,夏森也没有任何挽留的意思。
站在台阶上,天空又飘起了雪花,柳絮一般,伴着刺耳的冬风,呼呼地刮蹭着脸颊。
她感觉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
快一步奔下了台阶,抱着脑袋,跑了出去。
毕竟连续下了几天的雪,地面很滑,可能起了冰,她一时没有注意,打了一个滑,便正面朝下地摔了出去。
眼看快要撞到地面上,彻底毁容的时候,有人突然伸手抱住了她。
站得稳稳当当的。
南知心看着地面的时候,还误以为是自己的老公,直到看见那双陌生的手时,她那飞到天空的心情转瞬就跌入了大海。
果然还是……多想了。
“怎么,看到是我,不是老朝,心情很颓败啊。”宁渊嘴角带着戏谑的笑,但搀扶着南知心的手却没有拿开,“刚才要不是我的话,你早就跌下去,花容月貌当场就没了。”
“嗯。”南知心好不敷衍地抬起头,“那谢谢宁先生及时救我。”她松开了手,看着车子,拉开了车门,坐到了后排。
宁渊还以为她不会愿意坐自己的车呢,谁知道这女人比想象中要聪明。
“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要和夏森喝茶?”南知心本来以为宁渊会问,结果坐上车后,他却什么都没有说。
若不是南知心主动提起,宁渊也许都不会看她一眼。
“那么你说说看,你去见夏森是因为什么?”
南知心嘟囔着嘴巴回:“那是因为……因为他上面的老大是雨姑啊,我要是能从对方的嘴里套路出什么,那不就捡着大便宜了。”
宁渊扁扁唇,问得特别奇怪:“可结果呢,结果怎么样?”
南知心一听,脸色差到了极点:“结果夏森太狡猾了,什么都没有问到。”
宁渊转身,手指落在南知心的下巴上,轻轻地转了转,一副特别奇怪的表情:“那你就没有想过以别的方式说服他告诉你?”
别的方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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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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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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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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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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