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宋言说的话又太吸引人,因此,他只得按捺不住好奇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宋言淡淡一笑,“你认为以刘观当前的处境,适合接手这么多事情吗?”
陈庸一愣。
本来他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刘观是副盟长,董汉林交代给他的事情他照做,这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可就像宋言说的,刘观现在可是来平成镀金的,而且平成的局势如此复杂,他最好的选择就是作壁上观,怎么会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呢?
而且,最主要的是,以刘观的性子而言,不接受才是最符合他人设的选择,他怎么会做出这种奇怪的事情?
看到陈庸眼中不时闪过疑惑和恍然,宋言笑了笑,“怎么样,是不是想起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陈庸点了点头,“当时董汉林把任务交给他的时候,他明明有拒绝的余地,可他却偏偏应承下来,而且我记得,他好像当时独独看了我一眼。现在回想的话,他的眼神总感觉有些怪异。”
宋言轻笑一声,“估计他是在疑惑你为什么一声不吭吧。”
陈庸眉头一拧,“我除了一声不吭还能做什么?现在董汉林对我和柳诚打压的厉害,我们稍微有点举动都会被他盯得死死的。”
宋言摇了摇头,“有些时候,不作为也是一种作为,刘观等的可能是你的一个态度吧。”
“什么态度?”
宋言目光暗沉,他盯着陈庸,一字一句道:“刘观想要的,是你的表态,是和董汉林彻底撕破脸皮,还是选择忍让,毕竟,董汉林就算再强势,也只能在平成待四年了。”
商盟对于各地的任职人员有要求,在每个地方上任时间只能在五到十五年,具体的期限要根据职位的高低以及在任期间做出的成绩来定夺。
董汉林在上位前,已经在平成待了六年,即使他在上任期间做出了卓越贡献,按照规定,也必须在第十年时交接,然后平调到另一个市继续上任。
顿了顿,宋言继续说道:“刘观毕竟是外人,他就算帮助我们,也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不可能主动参与进来,所以最后还是得我们自己谋划,并且来打头阵,只有让刘观看到有利可图,他才会更加尽心尽力。”
陈庸皱了皱眉,“这能行吗?”
宋言表情平静,他看着陈庸脸上的犹豫不决,淡淡道:“你甘心这么多年的努力和付出被董汉林摘了果子吗?”
见陈庸没有开口,宋言继续说道:“董汉林本身并没有什么是值得京城那些人看重的,他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只有你们这些年来共同谋划的一切,他把你们的心血当成筹码,为自己的晋升争取来更大的利益,你就愿意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吗?”
陈庸咬了咬牙,“我明白你说的,只不过——”
“只不过你现在拥有的多了,所以需要担心的事情更多了。”
宋言淡淡的看向陈庸,目光如炬。
他的眼中带着几分疏离,又夹杂着几分淡漠,陈庸忽然觉得,在宋言的目光审视下,自己仿佛变得赤裸裸了。
那目光太过深邃,又十分锋利,如同两道激光,直视自己的灵魂。
被刺中痛处的陈庸选择了沉默以对,没有说什么反驳。
他知道,在宋言面前,一切的解释都是苍白无力的。
宋言并没有因为陈庸沉默就停下来,他自顾自的说道:“光脚不怕穿鞋的,你之前在平成一无所有,所以你可以狠下心拼掉一切将方明拉下马,可现在你和柳诚都有了自己的根基,这些都是你们用多年的努力换来的,不是能轻易放弃的东西,所以你开始畏首畏尾起来,害怕董汉林不顾一切起来,你们同归于尽。”
陈庸攥紧双拳,他看向宋言,沉声道:“如果你是我,你难道不会纠结吗?”
宋言摇了摇头,平静道:“我不会。”
陈庸一怔。
如果是别人说这句话,他一定会认为这个人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可他在宋言眼中看到的只有淡然和从容。
“为什么?”
许久,陈庸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带着几分不解的问道。
宋言淡淡道:“对于我想得到的来说,现有的一切都显得太渺小了,为了博取更大的利益,我愿意承担更高的风险。”
忽然间,陈庸在宋言身上看到了一种之前从未感受到的气场。
以往的宋言,无时无刻都保持绝对的冷静和克制,即使面对一些突发情况,他也能很好地做出判断,这种迅速而准确的思维,必须建立在时时刻刻都清醒且理智的头脑之上,而这种天赋,并非常人所能拥有。
他本来以为,这样的宋言才是他最真实的一面,而以前的疯癫和堕落不过是为了瞒过家族而刻意伪装出来的面具,可现在,他看到眼前的宋言,忽然觉得他有些陌生。
此时的宋言,尽管表面上依旧保持着绝对的冷静,可在他平静的外表下,陈庸能听到一个压抑许久的疯狂的灵魂在肆意的咆哮,在宣泄心中的欲望。
宋言表情从容,但眼中却燃烧着熊熊烈火,仿佛能将人的灵魂点燃,在与他对视的一瞬间,陈庸甚至感觉自己的灵魂都传来一阵阵被烧着的灼痛感。
陈庸张了张嘴,但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什么来。
他此时的思维还有些凌乱,这种状态实在不适合做什么选择。
而在这时——
“当当当”
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陈庸的思绪中止下来,他看向门口,然后和宋言对视一眼。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刘观坐不住了。”宋言轻轻一笑。
陈庸调整好情绪,沉声道:“进来。”
先前在刘观办公室的小秘书此时表情恭敬,他看向陈庸,“陈主任,刘副盟长让我问您,先前被董盟长否认的哪项方案丢掉了吗,他想借来一读。”
虽然他是对着陈庸说话,可目光却是偷偷地瞥向了宋言那边,眼神中带着些许的好奇。www.xiumb.com
这就是刘副盟长嘱咐自己一定要多加注意的人吗?怎么看起来和自己岁数差不多大。
宋言呵呵一笑,没有等陈庸开口,他直接道:“刘副盟长现在在办公室吗?”
小秘书下意识对着他点了点头,答道:“在的。”
说完,他的脸就红了起来,然后便不敢再去看宋言。
宋言对他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我和陈主任有些话要商量一下。”
听到这话,小秘书顾不得偷窥被抓的窘迫,立即看向陈庸。
陈庸对着他点了点头,“你先离开吧。”
见状,小秘书也只能不甘心的朝着门口走去。
见他一步三回头的样子实在太让人揪心,宋言笑呵呵额的说道:“你告诉刘副盟长,宋言会和陈主任一起去见他。”
小秘书眼睛一亮,点了点头,然后便飞也似地离开了办公室,看样子,应该是迫不及待的想把这个消息告诉刘观了。
宋言看向陈庸,眼中含着笑意,他笑着说道:“看了吧,刘观终究还是按捺不住,要来找咱们了。”
陈庸眉头微蹙,“他为什么会等不下去了?这样一来,不是直接表态了吗?”
宋言目光深沉,他看向门口处,缓缓说了一句话。
“恐怕是有人发现了什么,不想让他再继续等了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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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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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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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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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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